苏月倒也不藏着掖着,接着道。
“水患治标确实是拓宽河道,筑高河堤。但上游土质太过松散,只要一下雨便会将泥土冲到河道中,抬高了河床,洪水自然肆虐。要想根除水患,便在上游中上桉树,桉树吸水又能巩固土质。这样,雨季来的时候泥土不会冲入河道,河床不会抬高,洪水自然不会肆虐。再加固一下堤坝,往后柳城百年可无水患之忧。”
水患不除,受苦的是无辜的百姓。她是经历过战乱的人,因此知道性命的可贵。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无辜送命的人才是最可怜的,因为,他们没得选。她不愿再看那些无辜的人受难,便想尽她所能帮一帮,水患不除,往后百姓还会受灾。这还不算惨,如今解决了一个刘丛,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一个李丛王丛?
“柳城水患无忧,便不用担心再有贪污灾银的蛀虫出现,百姓也不用被剥皮吸血……”
慕云寒看着侃侃而谈的苏月,只觉璀璨的阳光都落在他眼中,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许是说到兴头上,他的双颊飞了点点红晕,委实是有些,可爱?慕云寒拧眉,他莫不是疯了,怎会觉得一个男子可爱?
“怎么?世子是觉得我主意不错?哈哈,我可不止会洗衣服伺候世子。”看慕云寒难得露出赞赏的神色,苏月不由有几分得意。要被这冰山阎罗赞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你连衣服都洗不好,伺候我就更不用说了。”慕云寒冷冷瞥了苏月一样,转身离开。
那一抹白色的衣摆在半空卷起摸弧度,带了几分凛冽。
苏月看着慕云寒远去的身影,咬紧牙关,就说一句她主意不错会死吗?
有了好法子,慕云寒自然是加紧实施,上游种上了桉树,暂时看不出明显的效果,但在慕云寒的督促下建起来的堤坝,却是稳固了许多,至少经历了两场暴雨,也没被冲垮。
城外的灾民也安置妥当,药材充沛,瘟疫也控制住了。一时间,柳城也恢复了元气。
皇上特意下旨,等三人回到皇都,定会好生嘉奖。
就这样,三人踏上了回程的路。上了马车苏月便睡着了,这段时间她实在太累,百里珏也好不到哪儿去,虽说他吊儿郎当,没拿出什么好法子,但在救治灾民的时候,他可是分外用心。所以,这会儿也是累得不轻。躺在马车外头睡得十分香甜。
慕云寒坐在苏月对面,捧着一本书看着,马车一个颠簸,将苏月的脑袋颠到了他膝旁,可苏月仍旧睡得香甜,没醒。慕云寒看着苏月虎口处的伤,见有鲜血渗出,不由微微皱眉,他记得,这伤口是当时掉下悬崖的时候弄的。他当时还觉得这小子不错,那么小小的身体,竟然那么大力气,从悬崖跳下后撑住了他。
他本是对这小子有几分疑心的,毕竟来历不明的人,他是不会完全相信,但这小子几次三番救了他,似乎,不是那种居心叵测想害他的人。
只是作为他的护卫,这小子实在太过瘦弱,比他矮了一个头不说,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板仿佛一掐就断。这点伤,若是放在他身上早就好了。不知为何,慕云寒觉得那伤口分外刺眼,不由低头去看。
就在靠近的一瞬间,苏月忽然睁开了双眼,见到的,是慕云寒近在咫尺的冰霜容颜,四目相对。
几乎是本能,苏月反身跳起,出手朝慕云寒攻去,这是受训多年的反应。她眼中睡意还没褪去,也没看清眼前是什么情况,以前出任务被人暗杀不是稀奇事,在人清醒前,身体就做出了反应。
慕云寒反应也够快,一把扣住苏月的手,将苏月压制在下。苏月双手被钳制住,腿便躬上,用足了力气。慕云寒长腿一挑,轻松将苏月压制在身下。
两人这般,靠的及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了。
“想杀我?”声音冷冰,带着骇人的气势。慕云寒只用一手一腿便轻松压制了苏月,毫不费力。
苏月渐渐清醒过来,见慕云寒这般,也明白过来,她方才是攻击了慕云寒?要命哦,惹怒了这冰山阎罗分分钟让她凉透。想到这儿,苏月放软了语气。
“我方才睡糊涂了,所以才动手的,世子,我要被压扁了。”
慕云寒看着身下的人,他一双眸子水蒙蒙的带着雾泽,仿若清晨山涧的泉眼,澄澈初醒。此刻这语气,分明像个无辜的孩子。他登时醒悟过来,这姿势有多暧昧,一把放开苏月。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慕云寒恍若无事,拿起方才的书继续看起来。
苏月看了看,见慕云寒神色如常,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是她的梦一样。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慕云寒又犯了什么病,困意再度袭来,她又进入了梦乡。
百里珏透过车帘,很想提醒一句,冰块,你书拿反了……
一路奔波,总算是回到了皇都,皇上并未召见他们,他们当然只能先回忠义阁。三人刚踏进忠义阁的大门,还没走进大堂,便见大堂中气氛凝重,楚清与刑部侍郎坐在大堂中,周围站了一圈侍卫,这架势,可不像是好事。
“七殿下,你是带皇上来嘉奖我们三人的吗?”百里珏不知是不是看不清眼前的情况,仍旧是一脸笑意上前,打趣着。
楚清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意味深长的看到苏月腰上带着的香囊,嘴角微微勾起。
末了移开目光,看着慕云寒,冷声道:“刘丛贪污灾银令父皇震怒,特命人将刘丛押解回皇都受审,可刘丛半路畏罪自尽。但是留下书信一封,言明云寒世子与此事有关。父皇令我与刑部李大人彻查此事,云寒世子,可有什么想解释的?”
一时间,本是功臣变成了罪人,这般转变,实在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