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珏带着苏月下了山，并未乘坐马车离去，而是爬上隔壁的山腰，山腰有一处小凉亭，凉亭中已经备好了各色美食。

坐在凉亭中眺目远望，四下皆是青山书海，风卷起树叶滚过一波一波的碧浪，四下幽静，气氛十分好。

苏月进了凉亭，登时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了注意。

“百里珏，你可以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从哪儿弄出这么多好吃的？还热腾腾的，像刚出锅一样。”

百里珏让苏月坐下，自己坐在苏月对面，听着苏月的夸赞，十分开心。

“本来是想带月月在婺城的烟波楼吃的，可是想了想烟波楼太过嘈杂，所以我便让人将吃食从烟波楼送过来。”

“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便能到，这样，吃食还热乎着，也没有讨厌的人打搅。我们能边赏美景，边吃美食……”

想起先前在街上时那人看月月的眼神，他就恨不得将那些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至少今天，他想单独与月月相处。今天是月月的及笄礼，意义不一样。

桌上的菜都是苏月喜欢吃的，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只觉入口即化，肉香在口中化开，叫她惊讶。

“月月喜欢？多吃点……”

百里珏面上满是笑意，比外头的阳光还要明朗，他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但见着月月吃的这般开心，他也觉得胃口大开。

一顿饭下来，苏月吃的肚皮滚圆，捧着肚子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怕我动弹，肚皮会炸开。”

桌上的盘盏已经撤下去，收拾干净后送上了清茶和点心。

氤氲的茶香在凉亭弥漫开来，外头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那就不要动弹，我们再多留一会儿……”

百里珏给苏月倒了一杯茶，拿过一件披风给苏月披上。

“晚上山间风大，别着凉了。”

吃饱后的苏月有些犯困，窝在椅子上像一只慵懒的猫儿，抬眼看了百里珏一眼，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百里珏，你就是为了给我过一个及笄礼，所以才这样大费周章的吗？你该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心。”

“所以，你不用对我太好，我这人，是没心的。”

她没有男女情爱之心，两辈子从未喜欢过任何人，她只知道，谁对她好，她便要对谁好。

情爱之事，她是真的没有想过。

百里珏一愣，许是没想到苏月居然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但随即，他释然一笑。

“我知道，我只是，想对月月好，因为月月对我也好，所以月月不用为此感到负担……”

月月这般，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慕云寒，应该都是一视同仁，他很庆幸，月月还未陷入情爱。

这样，他便有机会，让月月喜欢上他。

凉亭中一时沉默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外头天色彻底黑下来。

夜晚的山风带着几许凉意，叫苏月不由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

总是这样沉默也不是办法，苏月想了想，开口道。

“话是这样说……”

嗖嗖

几声尖利的响声，只见几道火光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盛放一朵一朵的烟花。

黑夜为幕，烟花若墨，在幕布上闪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在这寂静的山林间，那是最耀眼的光，也是最夺目的颜色。

苏月一时看呆了，张着嘴忘了说话。

百里珏唇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声音低沉悦耳，在冲天而起的烟花下，声音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月月，此去往东走个十天，便是东陵的封地，东陵常年如春，气候宜人适合居住。”

“四季鲜花长盛不衰，以前我从不觉得东陵美，来皇都多年，也未曾想过东陵的美。

“不知为何，如今却起了要回去看看的心思。”

“月月，我想问你……”

嗖嗖嗖

又是几道烟花冲天而起，漫天烟火盛放，火树银花。

尖利的声响盖过了一切，苏月茫然回头，看向百里珏。

“对不起，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刚看烟花看呆了，实在想不到居然有人在这深山老林子里放烟火，也不怕会引起山火。

美是很美，但实在太危险。

百里珏看着漫天的烟火，微微一笑。

“我想问问你喜不喜欢这烟火，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本想给你一场比楚云雪及笄礼更为壮观的烟火，但奈何准备的时间不够，所以，只能这样了。”

“下一回你过生辰，我定给你一场更盛大的烟火……”

这是他的承诺，也算是一个约定。这样，至少说明他们在下一个生辰时还在一起。

苏月急忙摇头，“还是不要了，这么大的阵仗我是真吃不消，其实你能给我一碗长寿面，也算是给我过了一个生辰。”

“不用这样麻烦的，你这样劳民伤财，我倒有些于心不忍。”

半空烟火渐渐平息，四周归于宁静，一场盛放的喧嚣此刻终于回归平静。

只有四下弥漫的烟火气息，昭示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百里珏微微一笑，容颜比烟火盛放时还要耀眼。

“就当是你给我送小绿的回礼，我长这么大，从未有人真心实意送过我什么礼物。”

“也只有月月，能为了我长命万年，送了我那样应景的礼物，为了回报，我自然得让月月过好及笄礼。”

“毕竟，如今月月身边，也只有我能给月月过及笄礼了。我还有一件礼物，想送给月月的……”

百里珏的话叫苏月有些心酸，她沉默着看向远处，前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此刻，她有些思念娘了，若是娘还在，也不至于会叫百里珏费心给她过及笄礼。

若是娘在，定会，给她一个很温暖的及笄礼。

“晚了，下山吧！”

片刻后，苏月打破了沉默，当先站起身，神色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出心中一点脆弱。

回程的马车上，苏月没有再说过话，只是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夜色。

虽然那只有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她却没有移开眼睛。

百里珏也猜到苏月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往事，有些不开心。便也没有打断苏月，保持着安静。

两个时辰后，马车回到婺城。

快进城门时，苏月忽然发现人群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