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点，陈小兵开着出租车，在鹅城的马路上扫街。忽然路边有一男子招手要车。车停下，男子坐在出租车的副驾，说，到开发区。赵俊刚就开车向前行驶。

车行走着，乘客忽然问陈小兵，师傅开出租车多少年了？孙，有十多年了吧。乘客说，出租车很赚钱吧？师傅的房子买了没有？陈，还没有，一直租房子住。

乘客说，师傅你运气好呀，你老婆人好呀，和你结婚，不要房子也可以了。现在的男人呀，如果没有鹅城的房子，根本找不到老婆。陈小兵看看，这男人，也就三十岁的样子，看衣着气色，好像鹅城哪个工厂的工人。而说话，则是鹅城本地农村土话。

陈小兵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就不好意思地对这人说，哎呀兄弟，不是我媳妇好，不要房子，是我现在，还没有结婚，没有媳妇。那人就哦了一声，说，师傅说笑话的吧？看你年纪，也三十多了吧，我猜想你小孩，都上小学了吧？

陈不兵就自嘲地笑笑说，是的，我都34了，我们村子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还真的都上小学了，可惜，我还没有老婆，没有结婚，哪来的孩子？那人也笑了，说，师傅，你是不婚主义吗？孙，哪里呀，是没有女人缘呀，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人。你呢，你也有三十了吧？孩子几岁了？

乘客说，我呀，和你一样，也还没老婆，没结婚呢，哪来的孩子？

陈，你也是因为没有买房子，才没有结婚吗？那人说，哎呀，我的房子呀，买了有好几年了，四五年了吧。还是全款的房子。但就是找不到想嫁给我的女人呀。

陈，怎么会呢？你应该有个工作吧？有工作，有房子的男人，也找不到老婆吗？

乘客说，其实，我不但有工作，有房子，还上过大学，但也是找不到媳妇呀。陈，那一定是你在挑了。

乘客说，我在省城上的大学，还是个一本呢。毕业后，在北京做了几年北漂。在北京呀，工资高，刚开始，一个月八千元，第二年，就上万元了。

陈，那么高的工资，就一直在北京干下去呀，然后在北京买房子，结婚，不好吗？乘客说，师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在鹅城开出租车，可能觉得一个月一万元的工资就不少了。但在北京，一个月一万元，租房子和吃饭，就花去了大半，而北京的房子，最便宜的也三万元一平方。这点钱，根本买不起房子，别说谈对像了。一个月两万元都不行。

陈，所以，你就回来了？那人说，在北京干了四五年，我一想，再干十年，还是买不到房子，娶不到媳妇，就回咱们鹅城了。陈，回来，去哪里上班呀？乘客说，我在北京几年，也算存到了二三十万元。我回来时，鹅城的房子，价格还没有大涨，就花钱，买了一套二手房子，一百平方的，心想，要在鹅城生存，娶妻生子，必须有房子。然后，经一远房亲戚介绍，就去咱们鹅城黄金一公司上班了，在办公室做了个文员。…

陈，黄金一公司，也是国营企业，但工资，可能就比北京差远了。那人说，是的，是的，刚回来时，一个月才两千多块钱，缴纳五险一金，现在嘛，也就是四千元了。陈，这点工资是不高，但胜在稳定呀，媳妇应该好找，再说你房子都买了。

那人说，我也这样想，但是，回来也好几年了，相亲也相了无数次，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人，所以，我今年也三十岁了，还是个单身汉子。陈，可能是你太挑了。男人嘛，有个女人愿意嫁就行了，不能太挑了，过了年龄，你有钱有房子，也没有合适的女人了。

男人说，也不是这样。我回来后，别人给我介绍了好多个女人。记得第一次，别人给我介绍一个女人，介绍人，是我们厂的办公室主任。他给我说，那女孩，和我年龄差不多，是个护士，长得也行，说让我见一下。

陈，那你后来见了没有？陈，见了呀，哪有不见的道理？见面的地点，是那女人定的，她说，想在我家里见面，看看我的房子。我想，我的房子一百平方，虽然旧了点，但是全款，也不怕他看。就答应了。那天是个星期天，我没上班，就在我家的公交站，接上了她。

陈，你把她领你家里了？那人说，是呀，那是早上，九点吧，我就把她领到我房子了。她在房子各处看看，对房子还算满意，然后，我们就坐在沙发上聊天。她就问我，这房子什么时候买的，多少钱买的，现在能值多少钱，我的工资一个月多少钱？我父母在鹅城还有房子没有了？我都一一回答她了。最后，她竟然问我，肯不肯把房子加上她的名字。

陈，这第一次见面，女人就让你在房产证上回她的名字，说明她是看上你了。那人说，也许是吧，我就给她说，结婚证领了，可以在房子上加她的名字。然后她又说，她妈妈说了，她家要20万元的彩礼，问我给不给？陈，咱鹅城，可没有这么高的彩礼呀。农村的，也就是十万八万元的，城市的就更少了。

那人说，是呀，哪有要这么多彩礼呀？我就给她说了，我刚买了房子才一年，没有这么多钱给彩礼，她就不高兴了。她说，她有个弟弟，也正在谈了个女朋友，因为女方要房子，而她家没钱买，所以，才要这么多彩礼，要是没这么多钱，可能这婚事就不能成了。我就说，一时半会的，也搞不到这些钱。得给家里父母商量一下才行。后来，她就走了。

陈，那这样说，这门亲事，后来，就没成吧？那人说，肯定了。我哪里舍得给20万元的彩礼？后来，那女人给介绍人说，我家太穷了，她不能跟我，就没有下文了。陈，女人还是有的，离了她，还能就不结婚了？

那人说，是呀，那时，我才二十六七，过了不久，就又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