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雁开着她的私家车，在鹅城的大街小巷穿行着。她这几天跑车，就是听电话，也叫电话接单。她用的滴滴网约车软件接单子，如果有单子，她就接一个单子。如果没单子，还在马路上扫街。看到路边站立着打车模样的男人女人，就打个喇叭然后把车停下，问人家坐车不。如果对方真的是想打车出行的，看到她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车也干净，一般都会讲个价格上车走人。

早上九点十分，陈雁开车管沿虢国路自西向东行驶，行至第三实验小学西一百米的地方，见有一束儿臂粗的电线不知怎么的落在地上。电线有几十根，外包绝缘皮，集聚成一体，原本在五六米高的空中的，今天不知怎么就掉在地上，横越虢国路南北，一半落在路上，一半还架在空中，路上的车也不好通行。自东向西的8路公交车只好返回另找路通行，陈雁只好开车逆行走在路左侧，驾车从另半截从电线杆伸下来还有点空间的电线下通过继续向东。

走不多远，她想，这电线落在地上，也没人管，一些车辆辗压了，造成漏电，也许就会造成行人伤亡。她也不知这个归哪个部门管，就拿起手机拨打了110，对接线员说，虢国路第三实验小学西一百米的地方，有一股电线落地了，行人车辆无法通行，请其转告相关部门快来修理。接线员问她贵姓，然后说会尽快处理。

三分钟后，陈雁的手机忽然有个陌生来电，一个男人告诉她，他是电力部门的，问她落地电线的方位的形状。陈雁详细的说了，那人说，那不是电线，电线一般是一股四根，几十根一股的，都是通信电缆，不归他们管，归电信或联通移动方面管。陈雁说，那你也得给110反馈下。

10点半钟，陈雁拉客再一次从虢国路第三实验小学通过，发现那儿原本落地的电线已经从新架设好，路面畅通，行人车辆有序通行，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小时前，这里曾经因电线落地而造成了车辆的拥堵，心里不由赞叹，如今的政府，办事的效率，真是杠杠的，和十几年前，是大不相同地。

中午十一点多钟，小雨浠沥。陈雁驾车行至河堤北路丽景湾门外，看到路边一女人带一小孩子站立着，问她们去哪里。二人上得车来坐在后排，女人说，到实验小学，陈雁就开车向西行走。

女人是一个长发美女，最多三十岁，小孩三岁的样子，机灵乖巧。小孩子很爱讲话，一上车就不停给他母亲说话。

忽然间小孩子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飘了过来：妈妈，长大了，我要挣很多很多钱给你花。

声音稚嫩，底气十足。陈雁就没来由地心里一惊，暗想，三岁看老，这小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做大事的。

只听那妈妈接口道好呀，你长大了给妈妈好多好多钱，妈妈也很高兴呀。那你说，你从现在开始起，应该做什么？

稚嫩的声音接着道：妈妈，我要从现在开始起，好好学习知识。

那妈妈说，对，要好好学习，学习知识。但学习知识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学习做人。

那孩子说，妈妈，做人是什么？

妈妈说，做人呀，首先就是要讲信用，说话要算数，要有正义感，在知道感恩。

孩子说，知道了，妈妈，说话要守信用，要算数。不能像金刚葫芦娃里那个公主那样。

妈妈说，对，不能像那个公主那样，说话不讲信用。

孩子说，妈妈，长大了，我说话会讲信用。

妈妈说，人无信不立，不讲信用的人，是没有朋友的。

说话间，实验小学到了，女人给了钱，拖着小孩下车了。陈雁问女人，孩子多大了，女人说，四岁。

然后，陈雁就想，女人真是个了不起的母亲，她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生长在一个有教养的家庭。在她的谆谆教育下，她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中午十一点四十，陈雁在滴滴上接了个单子，到鹅城职业技术学院接一个乘客。乘客是一个三十多岁气质优雅风姿绰约的女人。女人坐在副驾，她的目的地是涧河小区。这么出众的女人，陈雁就猜想她是大学老师，一问果然是，工学院土建系的老师。

问其工资有五千没，女人说，哪有，才二千多点，陈雁说太少了。女人说，看怎么想，你看我一天才二节课，有时一节也没有，双休，还有寒署假。我觉得挺好的。

陈雁说，你这个年龄的，高中老师也得有三四千元。女人说，我教龄短。我们14年才进工学院。现在才是助教。升到副教授才有五六千元。

陈雁说，你不是大学一毕业就进到工学院么？女人说不是的。我是江西的，大学毕业，在北京做了几年，那时一年也有十多万元。但我老公是鹅城的，我们在北京一年有二十多万元，但北京的房子根本买不起，最后只好回到鹅城。刚好那一年，鹅城工学院新组建了土建系。招老师，本科就要。我正好学的土建，本科。学院要招八个老师，可这个专业的报名只有七个，结果七个都进来了。陈雁说你老公呢？女人说，他运气也不错，回来就考试上了公务员。他家在鹅城原本就二套房子，无贷，生活没一点压力，我觉得比在北京一年挣二十多万元好多了。

然后陈雁问女人，听说前几天晚上，学院有个学生中电死亡了？女人说，是的，有这回事，还是我们系的。不过我教的是二年级，她是去年才进的学院，我不认识她。

女人说，就是4号哪个晚上，暴雨如注，电闪雷呜，地上积了很深的水。二路车终点站工学院门外，有个路灯下面的电线裸露，很多天前，她在那儿路过，就看见那个裸露的电线，但以为是没电的，也没在意。但其实是正在使用中的。那女生从市里回来，一下公交车，就走在路灯下的水滩中，不幸中电。当时是两个学生同时中电倒下。男生被送医院，第二天出院了，没什么事，女孩却走了。

陈雁就说，要是女孩是独生子女的话，这一家也就倒霉了。就算路灯所能赔一大笔钱，又有什么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