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红军说,世上呀,很多事,都是难以捉摸的。是的,当初,我舍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把家里让我读大学的钱,给了她,让她去读大学,医科大学,读了四年。而我,只能做了个出租车司机。她毕业了,做了医生,又和我结了婚,生了个女儿。表面上看,我是功德圆满,好人好报。但,这出租车司机的职业,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挣不到钱,也不体面,买不起房子车子,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就要离婚了。
江小燕说,红军,离婚了,而且这么久了,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打算呢?红军就知道,这个女孩,还没有发现,自己曾经有那个美女会计师处过的事儿了。
吕红军说,有什么打算走一步说一步吧。复婚,是万万不可能的。我的前妻,现在已经了,新的老公,是和她同一医院的医政科长,听说,一个月收入几万元。现在么,我们的女儿,也是她在带。我不寻思着么,我吕红军,总归不会打光棍吧。说不定哪一天,能找到一个更适合我的女人呢。
江小燕就有些面色潮红,心如鹿撞。说,红军的,肯定的,你这么正直,这么帅气,怎么会打光棍呢?吕红军就问江小燕,美女,说说你吧。我觉得,你是咱们鹅城最漂亮的女出租车司机的。鹅城有两千多出租车,快五千司机,女司机,不下一千人,但看来看去,还是你微长得最好看,最出色,气质超群。
江小燕就有些飘飘然了,说,红军,你不要笑话我了,其实我是鹅城最丑陋的出租车女司机了。吕红军说,小燕,你是什么地方的人。江小燕说,你不知道吗?我就是咱们鹅城城中村下陈村的人,在那里出生,在哪里长大。
吕红军就说难怪。江小燕说,红军你想说什么?难怪什么?吕红军说,难怪你长这么好看,原来是都市村庄里的女人,岂是一般出租车女司机可比的?江小燕说,红军就总是这样胡言乱语,要把我气死吗?
吕红军说,美女,你家在下陈村,自己的房子,一年收房租一定不少了。江小燕说,也不多,家里就一个三层的小楼,十几间房子,我们家还占了几间,一个月也就两千多块钱的房租吧。吃饭是够了。
吕红军说,小燕,你还没结婚吧?多大了?江小燕说,没呢,年龄么,25了。吕红军就说,那怎么还不结婚呢?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江小燕就红了脸,说,红军,我还没有男朋友呢?吕红军唔了一声,说,小燕,怎么搞的,你看你,没谁长的好看,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江小燕说,红军,不瞒你说,我家,就两个女孩,我和妹妹。妹妹呢,学习好,现在正在大学读研究生,在上海,将来,肯定不会回咱们鹅城了。我的父母呢,没有男孩,就一直想让我招个上门女婿,给他们养老送终。其实,我开出租车,还没有二年,之前,在一个公司上班。也谈过一个男孩,长得很不错,对我也好。是咱们鹅城郊区的。我都带他见了我父母,我父母对他也中意。本来都谈婚谈嫁了。本来,我们刚刚开始谈时,我都给他说,要他去我家,改名换姓,做上门女婿,生了孩子也随我姓。他都答应了。但是,后来,他的父母不答应他做上门女婿。因为他上面有两个姐姐,只有他一个男孩。他不能离家,他的父母希望我嫁到他家。我父母当然不答应了。就这样分兵了,不欢而散。
吕红军说,现在呢?他怎么样了?江小燕说,这都几年了,他都结婚了,都有孩子了,去年,他带着媳妇,抱着孩子我的出租车,我还和他说两句话。吕红军说,怎么样?他现在的媳妇,有你好看吗?江小燕说,那当然没有。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但是过日子呀,和好看不好看关系不大吧。
正行走间,江小燕忽然看到了马路边儿的一个酒吧兄弟连酒吧。这个酒吧,是鹅城市规模比较大的一个酒吧,只下午三点后开始营业,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江小燕就对吕红军说,红军,咱们去这酒吧玩一会吧。总开车拉别人去,咱们自己一直舍不得进行看看。咱们今天,也进去消费一下吧。
吕红军就答应一声好,和江小燕一起走进了这家兄弟连酒吧。之前,他还真没有到酒吧玩过。
酒吧里人不多。江小燕就问他是要包厢还是散座。吕红军就说散座吧,也好感受感受气氛。两人找了一个散座坐下,就有一位小姐过来问二位要些什么。江小燕把单子递给吕红军,他看都没看,说:“就来两杯茶吧”。江小燕就交代小姐两杯茶。。
酒吧里正响着音乐,江小燕凑过来说话,可音乐太高了,听不清楚,她便移了椅子,同他挨到一起。他俩就坐下来听音乐。吕红军的心情却是怎么也好不起来。平白无故的,就离婚了,然后,前妻就和别人结婚了,后来,自己又找了个女会计师梁青梅,看起来如胶似漆的,都住一起了,但说分手,就分手了。而今天,刚刚和梁青梅分手,出租车,又被运管的给扣了。虽然自己安慰江小燕说,没事,不怕,对方违法。但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如果没人给你办事,你最终,还是不得向命运低头,给人家说小话,缴纳罚款?他好想大口一场。哭泣在他早已陌生了,可是今天,哭泣的感觉却好几次撞击他的心头。他想现在要是能只身站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大声大声地叫喊一阵,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那就畅快了。可这世界找不到一个哭泣的地方。
几曲过后,灯光全部暗了下来,他连江小燕的人影都看不清了。这是情调舞时间,通常是情人之间跳的。忽然间,一只温润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心头不由一跳,牵着江小燕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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