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积怨太深

冷昊宇他们正在忙活，有的用青石板铺路，有的用削光滑的木棍做成围栏，有的则在磊路两边，形状各异的花圃……

“云儿，明天我们去清河县吧。”

冷昊宇看她走来，停下手中的活，跟她商量：“客栈这些边边角角的活，交给他们就好了。咱们得赶紧把需要买的东西买回来，客栈早一天收拾利索，早一天开张，我们心里也踏实。”

杜寒云正有此打算，她早就想着去清河县看看，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如今终于能成行，当然高兴，拍手笑道：“好，还是准备走水路吗？那我们用刘掌柜的小船。”

“走水路快，或许当天就能回来。”冷昊宇勾唇笑道：“你回家准备准备吧。天也不早了，就不用来了，我盯着就好。让兰儿早做饭，今晚我们早休息，明儿好早动身。”

杜寒云回到家，杜思危和柳氏已经从村塾回来了。

他们听到女儿要去清河县，都很高兴，叮嘱她到时候一定要到柳府去看看。

老太太亦是开口说道：“云儿，把你跟昊宇上山打的野味都带着，另外到县里，再买点糕点什么软乎吃食，你刘姥姥牙口不好，硬东西咬不动。”

杜寒云忙搜索记忆，这才明白，刘姥姥是柳氏的奶娘，如今老两口在柳府留守看宅院。

她忙点头应道：“好的，奶奶，忘了这茬，若非，今儿上山再打些野味。”

老太太叹道：“罢了，既然时间来不及了，这次就算了。等下次再带的丰盛些。这些年，苦了你娘，在咱们过的日子不舒坦，却也只能报喜不报忧，怕你姥姥家人担心。是咱们杜家亏了你娘，要不是咱家穷，你刘姥姥肯定就跟着你娘嫁过来了。唉，你娘从前做姑娘的时候，可是有奶娘丫头婆子一大堆人伺候的娇小姐，到咱家里竟成了伺候人的老妈子，我心里有愧啊。”

杜寒云了然，不禁心疼的看了柳氏一眼。

虽然娘家有权有势，她却从未开口跟娘家人求过什么，以至于，都不知她当初过得那么糟糕。

“奶奶，我明白。”

柳氏却忙上前对老太太行礼劝道：“娘，万不能这么想，我二妹倒是嫁入皇城王府做王妃，看似享尽荣华富贵，可我二妹夫妾室那么多，一年倒头，除了逢年过节，几乎见不到人。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奶娘抱走了。还记得我三弟他们举家迁往任上的离别宴上，她哭的很伤心，很是羡慕我的小日子。男人亲，婆婆疼，日子再苦，一起扛着。”

老太太闻听这话，叹息一声，顺势问道：“二媳妇，如今日子好过了，我也敢问你一句话了。当年我托你孔叔上门保媒，将你骗来给老二做媳妇，这些年，着实受了不少苦，你真得不埋怨吗？你若是心里有怨言，说出来，我不会怪你的。”

柳氏深情地看了杜思危一眼，摇头笑道：“娘，能跟思危结成夫妻，做娘的儿媳妇，生下两个可爱的孩子，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其他的都不重要，其实，大哥大嫂心里有怨言，我也能理解，原该是思危欠下他们的，我自然不能计较。”

老太太闻听，很受感动，哽咽道：“老二家的，娘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才是最大的福气呢。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对老大，我确实有愧。当年，生下他不满一年，我就跟你公爹闯荡江湖去了。万没想到，你爷爷奶奶，在他六岁那年竟然相继过世。撇下他一个稚子，成了孤儿，靠吃百家饭活命，难免对我心怀恨意。他九岁那年我们回家，他一句话都不说。”

说到这里，她用汗巾擦擦眼泪，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接着说道：“我实在受不了老大对我拒之千里的冷淡，以及如仇人般憎恶的眼神，伤心绝望之下，再次将已经习惯独自过活的他，托付给乡邻，又跟你公爹出去闯江湖。而后有了老二，一直带在身边，这更加深了，老大对我们的恨意，自己做主娶了同村孤女牛氏，我们回来的时候，富贵都已经出生了。在富贵之前，他们因穷，夭折了一个孩子……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想想，很后悔，当年不该撇下老大，让他从一周岁起就再也没有享受过父母亲情，像野孩子一样，独自长大。如果能重新选择，我想我会放弃我的江湖梦，但我会抱憾终生。唉，人生自古两难全啊。”

说着，老太太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看得出，她很自责，没有对杜居安尽到母亲的责任。

这让杜寒云也不禁跟着难过，她能理解老太太的痛苦。

其实，这样的矛盾纠结在已经打破男尊女卑模式的前世，尤为突出。

女人若是为事业，势必影响家庭和孩子。

可若是为家庭，难免要放弃事业。

想要二者兼顾，平衡好这个冲突，几乎不可能。

无论于家庭还是事业，女人比男人要难得多。

杜思危哽咽着安慰她：“娘，您说的我都懂，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如今我们兄弟俩关系回暖，两人相处融洽，您该高兴才是。”

柳氏亦是含泪附和道：“娘，他爹说得对，苦尽甘来，一切都好起来了。”

老太太点点头，叹道：“就怕老大积怨太深，已成性。但愿他们能好自为之，从此安生着，我也就放心了，若非我真是愧对杜家列祖列宗。幸好，富贵是个好孩子，跟他爹娘秉性不一样。如今流浪在外，我最担心的还是他。”

杜寒云闻听这话，心里五味陈杂。

她知道牛氏杜居安正如老太太所说，积怨太深，已成性，上梁不正下梁歪，难免影响着杜彩凤，他们绝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安生，不过是委屈求全，有所图谋罢了。

到时候，若真又怎样，只怕会给老太太一个沉重的打击。

她虽同情杜居安从小作为留守儿童的不幸，成人后又娶了牛氏这样不着调的媳妇，把日子过得更是鸡飞狗跳。

但也绝不会姑息纵容大房将怨恨报复到无辜的二房身上，以至于影响波及下一代的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