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猎户将宋家阿姊的头颅带了回来,暂时安置在他家。
当村民踏入穷得只剩大门还算完好的贾猎户家,冲鼻的腥味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打头的村民扑到旁边呕吐。那架势,像是要把心肺都吐出来。
随后.进来的无一幸免———除了贾猎户和骆商陆。
贾猎户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骆商陆察觉他的视线,看向他,礼貌的点了点头。
“我的儿啊!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可叫为娘的怎么活啊!!!!”
宋阿妈哭得凄厉,将宋家阿姊脸面青灰还溅着血迹的头颅抱在怀中。
豆大的泪珠洒在地上、她女儿的脸上、头发里…
斯人已矣,终是不会再跳起来安慰这位痛失爱女的老母亲。
“到底,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害我儿性命!老娘要他偿命!!”
阴毒的话配上宋阿妈树皮一般的老脸,青天白日地,徒徒让人后背生寒意,从脚尖凉到头发丝,也是怪事一桩。
“宋姨,小婉她…是被野兽咬死的。”贾猎户硬硬心肠,说出残酷的事实。
不得不说一部分也是因为宋家阿姊点背。
她好死不死在山里的野兽跑出来觅食的时候去了山脚。
饿红眼的野兽可没道德,也没有不吃妇女小孩的仁义。
生死不论,皆是食物。
“啊!!!!!娘的乖儿啊!!!!!!”
宋阿妈声嘶力竭,眼泪糊了一脸,已无法伸展的手颤颤巍巍地抚摸宋婉僵冷的脸。
不停摇动的头反映出她不愿相信女儿已死的事实。
白发人送黑发人,莫过于人世间最大的悲恸。
………
秋收结束,学子陆续回到学堂。
一月后,满七岁的学子,需到临华县参加童试。
若成功,才可获参加乡试的资格。
平步青云,在此一搏!
*
骆商陆送走第二位前来请求她收弟子的村民,揉了揉泛痛的额角。
所有人都以为官拜几品的那几位是她送上去的,可…她哪有那能耐?
若无天赋,她再厉害也没用。
但村民,就是不听呢。
“师傅师傅!您瞧我……”抓到了什么…
剩下的话,消失在了空气里。
不是说好会一直陪他吗?
骗子!!
半死不活的蛇被狠狠摔在地上,无力的扭动了两下,彻底失去了生息。
骆商陆推开夏梨,冷着脸训斥:“夏姑娘可知你我此番场景若被他人看去,会给你造成多大的影响?别人说我,只道那骆夫子风流,笑过便罢。可你要背的,不仅是百世骂名,而且还要付出生命。即便如此,夏姑娘也无所畏惧吗?”
被她推开后脸色苍白的夏梨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手覆在脸上,手掌遮住了嘴角的苦笑。
她…在骆夫子眼中,怕是成了一个为了男人不择手段的坏女人了吧……
可她真的很喜欢他,纵然…
夏梨余光扫过院门,略紧张地抿了抿唇。
成败在此一举,她们一定要除掉骆允之!
不仅是为了给宋婉报仇,也是为骆夫子好。
“夫子,奴心愿君心,终生不悔。”
许下誓言,夏梨垂头离去,脚步略有些急促。
骆商陆没有送她,无奈轻叹。
世间为何有如此多的繁杂?
做女不行,为男也有麻烦。真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
天色渐晚,骆允之还不见回来。
做好饭的骆商陆在门口踱步,时不时地眺望,期待岔路口能出现她盼望的人的身影。
盼着盼着,盼来了夏梨的父亲。
“骆夫子,快随我去看看梨儿吧!!”
老父亲脸上谱满了焦急,眼中的担忧像是要溢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夏阿伯也不管什么伦理纲常了,上手抓住骆商陆的手臂,扯着走:“您随我去看看就知晓了。马大夫去隔壁村看病,目前村中只有您懂医术,我这不是没办法了么。”
夏阿伯还有私心——说不准夏梨看到骆夫子,就没那么伤心了。
老父亲的心是好的,奈何今时不同往日。
夏梨的脸被石头划伤,脸上皮肉破裂外翻,十分狰狞。
这个时候,她需要治疗,需要休息,独独不需要骆商陆。
没有任何意外地,夏梨崩溃了。
她哭着跑进闺房用力甩上门,压抑的哭声从撑开一半的窗户中传出,听得人心里难受。
夏阿妈捂着脸哭出声:“我苦命的女儿,怎地就遭了这番劫难?这叫她以后可怎么活啊!!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