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皮老大跪坐在那摊泥水里,脸色呆滞,脏乱的不是人样。
看着泥泞的双手,忍不住自问。
我这是怎么了?
这是那?
我在干嘛?
茫然的心中,不停的询问着自己,却怎么也得不出一个结果。
喉咙有些发痒,自然的吞咽一下。
就感觉到一股腥气直冲鼻巧,嘴里还有着软黏黏如软胶的冰冷油脂。
忍不住的干呕一声。
注视着地上的呕吐物。
猩红的瘦肉,白油的脂肪,碎块碎块的从喉咙里吐出。
那种恶心感...
胃里一阵翻滚,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李麻子,你这是发什么疯?”
就在自己干呕的时候,陆续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几个乞丐聚集了过来。
伸出手打算去拉住地上干呕的李麻。
刚伸手,注意到李麻浑身的泥水,迟疑了一下,拉了一个干净的位置。
“兄弟,你自己发疯没有管你,但把我家的人都吓成了这样?”
“不好吧!”
不远处,那个原本的小乞丐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样。
神神经经的抱着路缘石。
说话的正是乞丐头子。
要说丐帮,是不可能存在的。
大夏九州十八郡,县镇千千万,要是真有什么势力能够插足遍布。
哪怕只是一群乞丐,这等威力,无可形容。
任何稳定的政体都不可能容忍这中势力的存在。
从现实上就没有实现的基础。
但地方头子,也可笼络本地的人手形成帮派。
乞丐自然也有当家的人。
未等李麻子回话。
莽混的嚣张声音闯入。
“放你娘的屁,那傻子自己疯的也能怪我兄弟?”
两个泼皮慌张的前去报官,可是最先想到的自然还是各路道上的大哥。
得了消息。
七七八八的身形拿着家伙,流里流气的走近。
火漆烤的焦黑的长棍,两头钉上金属,浇上一层黄铜。
重重的压手。
一棍用力挥下,就连石块都能崩出个口来。
拿着长棍壮汉,抢过被人拖拉着的李麻。
语气嚣张。
“臭乞丐,来我们西巷,想干啥?”
“打架吗?”
乞丐头子身后人影绰绰,也不甘示弱:“把我家兄弟弄成这样,还来问我干什么?”
“而且...谁说这西巷是你们的?”
“放屁...”
“说你奶奶,这西巷...”
两边人对骂起来。
神色激昂。
原来从一开始地上的两人就不是重点。
陆鸣与捕头与两个报信的泼皮连忙赶往现场。
上了街,到了地儿。
好家伙,这街角攒动的人头还不少。
捕头拍着腰间的长刀,一声大喝。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聚集在来人身上。
神色各异。
今天的事,算是没结果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地头蛇也不敢去拨弄强龙。
这地界,可不是什么战乱蛮荒西北,天天打仗。
官家说话才是最重的。
真有人要敢试一试。
牛皮甲,百炼刀,长弓强弩...
来多少都是送。
“呵呵,这不是赵捕头吗?”
“咋有空,要不走走,花楼里喝酒去...”
“免了。”
赵捕头一挥手,打断对视的寒暄,一脸冷漠。
这地界上发了这么多怪事,上头压的紧。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靠谱的帮手。
赶快给事情定个结果,其他什么心思都淡了。
身后的两个泼皮看见这局势。
连忙出了队伍,朝着地上的老大走去。
“老大,你怎么了?”
“刚才,你那模样真是吓死我了?”
“老大你说话啊!”
李麻子被两人扶起来。
靠在两人的身上,瞳孔里又再次茫然起来,鼻尖窜动。
不停的在二人身上嗅着。
二人心里咯噔一声。
就再次听见自家老大的呢喃:“怎么那么香?”
“你俩身上也有,就是有点淡...”
那被二人扶住的李麻子有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躁动的挣扎起来。
突然朝着裸露在外的手臂,一大口重重的咬了下去。
铛...
距离较近的众人都有听见。
那李麻子突然的咬了出去。
却吃了一嘴的空气。
张咬的极其用力,上下牙齿碰在一起,两颗门牙都崩飞了一截。
这要是咬到人身上...
非得撕下一层皮。
陆鸣捏着李麻子脖颈后的衣领将他拉开。
原本的两人屁滚尿流的连忙跑开。
被陆鸣抓住,那李麻子依旧像疯狗一样不停的抓挠着空气,随时可能朝二人扑咬过去。
被抓的衣领逐渐在拉扯中撕裂。
陆鸣一拍剑匣,利剑从匣中一跃而出,划出一道轨迹,被陆鸣抓在手中。
失控的李麻子手脚并用跑的飞快,但被抽打回来的速度也不弱。
一击抽打,空气嘶鸣。
啪一声响。
陆鸣拿着长剑,用剑身一击抽打。
白亮的剑身抽打在李麻子的脸上。
含着一嘴口血与碎裂的牙又倒在了地上。
一手持剑,陆鸣另一手摸出符纸。
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涟漪,涟漪翻飞,化为金黄色的锁链。
将失控的李麻子捆绑在地上。
这一起一落,细细说来,也不过片刻。
在场周围的人都被惊骇的莫名。
一看就知道不对劲的李麻子,那华丽的不像话的年轻人,一手就丢出的金链子...
咱们不是只打个群架吗?
弄啥呢,这么花哨?
头脑灵活的几人,已经慢慢的挪动步子。
脑袋往人群里一窜,就没了踪影。
混江湖最讲究是什么?
义气?
屁...
是眼色。
这一看就不是自己能呆的地儿。
一个接着一个,脚底油滑,窸窸窣窣,除了地上动弹不了的李麻子,抱着石头发神经的小乞丐,跑的都差不多了。
陆鸣没有搭理这些乌合之众。
手中握着剑。
蛮横的按住李麻子的头,将起按倒在地上。
剑尖一抽拉,将李麻子身后的衣服划破开来,露出后背。
映入眼帘,一颗椭圆矮瘪的大瘤子正黏在李麻子的后背上。
周围爬满诡异的肉丝,就像一张猩红色的蜘蛛大网。
一动一动,有规律的脉动。
但陆鸣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肉瘤,而是一朵诡变的莲花。
扑哧...
啊...
凄厉无比的惨叫从地上被陆鸣摁住的李麻子嘴里叫出。
陆鸣剑刃一抽,精妙无比,不多不少分毫。
将李麻子后背的一整张皮肤全给划拉了下来,连带着那朵畸变的莲花。
莲花带着皮肉,落到地面上迅速枯萎。
枯萎之时,腐蚀出的黑烟。
却朝着远处飘去。
居然融化出一个牵引路线的气机。
陆鸣随手给地上哀嚎的李麻子拍上一张刀兵止血符。
至于伤口留下的疤就没办法了。
看着弥漫到远方的黑雾。
陆鸣自言自语:“借我的刀?”
“虽然我很乐意,但这账还是要记的。”
和尚打算暴露肉山的气机给陆鸣。
借其刀,砍死这个已经已经逐渐失去莲花池控制的融魔者。
却想不到,陆鸣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肉山。
陆鸣拿出身上全部的破厄符递给对方。
“烧着了,融与水,喝掉。”
“法师...”
捕头呼喊一声。
却发现陆鸣交代完毕后,不管不顾的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看着地上狼狈的李麻子与神经的奇怪一脸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捏着符纸的手,却很自觉的抽出几张,贴到自己怀里。
.....
依旧是那不变的后院。
那不变的猪圈。
鲜血如流,溅满地面,大面积的流淌出去。
咚咚咚...
大斧子剁肉剁出沉闷的声音。
血肉如沫,烂骨飞溅。
“呼!”苗老丈长呼了一口气。
弯腰捡起几坨血淋淋的鲜肉,交放进竹兜里。
杵着斧子,拨起了手指。
嘀咕着:“我看看...”
“半斤被子肉...有了。”
“两根猪脚...有了。”
“一根猪尾巴...有了。”
随后一拍脑袋:“对了,对了...”
“还有一条舌头,一个猪头。”
嘀咕完,抱着那根大斧子。
走到大白猪的脸前,摸了摸猪头。
“大宝贝,我在取一颗猪头...”
“今天你想吃壮实的还是吃嫩的?”
大白猪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懒散的趴着。
尾巴与两只脚血肉模糊。
一大斧头劈砍下去,砍到大白猪的脑袋上,就咚的一声被弹开。
苗老丈可知道自己宝贝,它要是不然砍,什么锋利的刀斧都剁不开
疑惑的看着站立起来的大白猪。
“诶,大白猪你怎么了?”
“睡得不舒服吗?”
大白猪耳朵扇了扇,眼皮子逐渐打开。
突然惊醒。
瞪大双眼。
眼前,一团黑烟。
然而开了目神的肉山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烟。
而是气机的神秘化。
四五百斤,这一站起来,比苗老丈这七老八十的小老头还高。
大白猪...不...应该是肉山。
根本没有搭理苗老丈。
语气如洪的痛骂一声。
“激化?不对是妖魔化...”
“莲花池,和尚...你们敢阴我?”
话音一落。
白净狰狞的獠牙突兀的伸了出来,浑身布满了钢针一般的黑硬皮毛。
两条腿用力伸展着身躯,变成人形。
体型极具膨胀,三五个呼吸间。
就已经膨胀成为三米多高,四米不到的一个长着猪头的小巨人。
脚踩在地面上,凭空的凹陷出一个蹄子的印记,身边的猪圈与各种搭好的窝棚,好似玩具似的被轻易掀飞。
行走间,大地颤抖。
苗老丈被吓呆在地。
愣神的看着一只巨手将自己抓在手里。
迎着大张的猪嘴,腥臭的口气。
凄厉的叫喊着。
最后被丢到嘴里。
啪叽啪叽的嚼了起来。
爆浆的血液染红了整个獠牙,更得疯狂与妖魔。
“爹...”
听了动静不对劲的苗老大连忙跑到后院。
就看到这么惊悚的一幕。
顿时心肝具颤,喊了一声,眼看不对劲,撒腿就跑。
肉山伸出蹄子一脚踩了过去。
咚...
似乎不过瘾,还在地上不停的搓了搓。
直到地上人影消失,红的白的与泥土混成了一坨,这才罢休。
哼哼说到。“老猪忍了你们很久了。”
“给你们点颜色真是肆无忌惮。”
......
“道起全真,符化刀兵...”
“嗯?”肉山转头看向远方。
黄昏下,天空中的数道流芒,真是刺眼。
又听见,缥缈的声音。
“大风起兮,狂风烈帆...”
“哼!”肉山背过身子,将漆黑如顽石的皮肉面向即将来临的暴风。
声音一落。
风从远方而来,穿云拔雾,化作狂龙,卷着天空中的流芒。
滚滚而下。
那如浮游一般的纸化针刀符纸在激昂的狂风中掀起风暴,化作浪潮。
铛铛铛铛....
密集而又急促的钢铁交接的声音响起。
纸化针刀符纸又密又急,疯狂的极大在肉山的皮肉之上。
火星四溅。
仔细看,纸化针道符纸与肉山的皮肉硬碰硬之间,反而如被崩了刃口的刀具。
落了下层。
至于吹下的狂风,过于分散,难以大用。
只将得周围窝棚吹翻,茅草抛飞,泥土飞扬。
“吼...”肉山一阵嘶吼,鼓荡的气浪凭空而现。
将密集击打在身上针刀符纸掀飞。
俯视着远方。
陆鸣走出灰尘,目光如剑芒,一手持剑,手中捏着法印。
剑气冲煞,法蕴真秒。
“小不点,痛煞爷爷...”
肉山声音如大鼓一般,震荡在空气中掀起气浪。
只看得全身狼狈,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细碎皮肉。
然而事实,并无大碍。
唯独把肉山疼的呲牙裂嘴。
就像是无数钢针,戳不透你的皮肉,又要不停的往里面钻。
痛彻心扉。
“那不知何处的小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赶快滚。”
陆鸣手中持剑,偏偏头,看着肉山,一言不发。
“真想当英雄,就去莲花池,里面什么妖魔鬼怪没有?”
“天天就知道找你爷爷的麻烦。”
“你爷爷我吃一斤还一斤,该给的孽都还清楚了。”
“比莲花池的那些当婊子立牌坊的好多了。”
吃一斤还一斤。
这论断,陆鸣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看的出肉山对于所谓的莲花池怨气很深。
但唯独忘记了一点。
那就是陆鸣对于他口中的莲花并没有什么印象。
唯一的那个和尚。
现在都还不知道去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