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晚踏进女人的寝屋，就闻到一股很浓的中药味。

女人正半倚在贵妃榻上，那这块手帕捂嘴咳嗽，手帕上的猩红刺痛了赵婉晚的眼睛。

“夫人你怎么了？”她蹲在她面前，给她递过去一杯水。

“没事，”女人虚弱的声音都很轻，“老毛病了。把我把药端过来。”

赵婉晚从桌子上端下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闻着就知道很苦。

女人没有一点皱眉，像是没有味觉般的直接喝了下去。

和她说的一样，她习惯了。

赵婉晚看到眼前的女人，有种莫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颗糖，“吃颗糖，就没那么苦了。”

女人笑笑，接了过去，她似乎有些奇怪，“长安的这家糖铺，我的女儿也很喜欢。”

“嗯，很甜的，夫人你尝尝。”

她摇摇头，“我这个年纪吃不得这样的糖了。”但还是把糖塞在床垫底下。

赵婉晚走出来，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一拍手，李常念应声从房顶落下。

“你在上面干嘛？”她吓了一跳。

“看风景，怎么了？”

怎么了，她才不会告诉小甜姐，自己在看主院旁的那位美男。

“你是不是会医术的？”赵婉晚满眼期待。

“呃，”李常念挠头，“我说过我会的吧。”

赵婉晚点头点头。

“呃，那我应该是要会的吧。”

赵婉晚点头点头。

“嘶，”李常念咬了咬嘴唇，“好吧我会。”

赵婉晚点头点头。

她用毒是一把好手，这救死扶伤的大任真还和她不能说没有关系吧，只能说截然相反。

无奈，她说过她会。

她任命了，“谁生病了？”

“你跟我进来。”

李常念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枯瘦的女人躺在榻上，像是之前她在医院里看见过的癌症患者。

她走过去，两只手指搭在女人的脉搏上，闭上眼睛，不再像之前一样无所谓，随之替代的一脸的认真。

她黑衣长发，配上这严肃的神色，到真有那么几分江湖侠客的味道。

“嗯……”她摇摇头，“肺积水。”

赵婉晚也走过来，“肺积水？这个怎么治？”

李常念拿出那根金钗，一下往女人胸口扎去。

女人刚刚转醒，就看到一根金钗要没入她的胸口，再次陷入昏迷。

赵婉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根钗子没进了女人的胸口，她惊呼出声，看见血水大量的喷涌而出。

“常念，你在干什么！”说完就要去拉李常念的手，李常念空出一只手来，反转手心，将赵婉晚拍到一边。

她撕下内层裙纱，摁压着女人的胸口，血水将裙纱浸透。

她又撕下一条，替女人绑住了伤口，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手法格外娴熟。

赵婉晚又过来，“这样便会好？”

“嗯。我不确定会不会感染，但比之前要好得多，你给她擦擦吧。”

“哦。”赵婉晚拿了块布，轻轻替女人擦着。

李常念一甩头，潇洒地往外走，觉得自己简直帅呆了。

毒药世家，医术也不是盖的好吧。

赵婉晚关上门，替女人解开衣扣，她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却依旧光滑如少女，她的左肩处也有一颗朱砂，赵婉晚摸摸自己的额头，怎么能这么有缘。

她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纱布，又从袖子里取出从长安带来的金疮药。

动作小心又耐心，这样的晚晚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女人睁开眼，眼睛带着疲态却也清明。

“小碗，把刚刚那个姑娘叫进来。”她吩咐。

赵婉晚放下手上沾了血的毛巾，点点头。

她走到外面，试着拍了一下手，李常念一下从围墙上翻下，背倚着爱墙，“小甜姐，什么事啊？”

“夫人叫你进去。”

“哦。”她无所谓的往里走。

她正要踏进门槛，赵婉晚拉住了她，“夫人面前，你规矩一点。”

她弯下腰笑笑，“小甜姐，你在关心我吗？”

赵婉晚转过去，“我只是怕你气坏了夫人，仅此而已。”

李常念“切”了一声，走了进去。

她直接拉了个凳子在塌旁坐下，把玩着手指甲，“你找我？”

“好生没得规矩。”女人冷冷地说。

李常念站起来想走，没有看女人的脸色，“我只是小碗的仆佣，这一切也与你无关。”

“坐下。”

李常念又坐下。

“你刚刚的那支金钗拿出来给我看看。”

她想了想，还是从衣袖里拿出了那支被她用黑色绸布包好的钗子。

女人一层一层的打开它，也许是李常念的错觉，她好像看见女人的手在微微颤抖。

李常念看着麻烦，直接拿过来，打开又递给她。

女人从黑色绸布里拿起那支凤尾花纹金钗，金钗已经陈旧，泛着类似于铜的那种色泽。

她的嘴角慢慢勾起，可是却眼角又划过泪痕，她又哭又笑，这个平时难以看见情绪起伏的女人，此时又哭又笑，近于癫狂。

她的手抖的更加厉害，一面颤抖，一面将金钗叉在凌乱的发髻之上。

“这支金钗你哪里来的？”女人脸上哭笑夹交，根本看不出情绪。

李常念心里浮上一个念头，这支金钗，小甜姐定然是买不起的，若是小甜姐偷了夫人的，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小甜姐还小，若是这事落定定然会被赶出胡府，小甜姐长得可爱，孤身在外，如何是好？

她慌忙跪下，“对不起夫人，这是我偷来的。”

“哪里偷来的？”女人跟着问。

“呃…”她对这里一点都不熟，“就是地上随便捡的。”

女人一下抱住李常念。

李常念后背僵直，看不见女人的表情，却依旧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种忧愁和欣喜。

“婉儿，婉儿，”女人深深呼唤，贪恋的抱着她。

李常念轻轻推开她，心里慌的一批，怎么？古代盗窃罪都是使用怀柔政策的吗？

女人少有的开心，一遍遍叫着她婉儿。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李常念摸不着头脑。

赵婉晚在这时推门而出，一开门，她的目光就先被那根金钗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