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苍白的那只手此刻还滞留在瓷盏,而瓷盏种的骰子却是两个五,一些颇有身手的人显然都听出来了,所以他们接下来会押大笔的钱买双,而庄家所守的却是单,如此,庄家便貌似一场血赔了。
心知肚明中,朵朵祖母朝所有人、朝所有双贪婪的目光微微笑了笑,笑得很淡定,笑得云淡风轻,让人一时间捉摸不透,因为最后一庄才是真正的输赢。
苍白的手慢慢提了起来,瓷盏就在下方,所有目光都异常敏感地齐刷刷投射过去,看去自然是做不得任何手脚的,而事实却是,瓷盏中的一个骰子此刻正悬浮着,接着便是翻身,落下。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进行,听不得任何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可那个落下去的骰子却由先前的五成了二。
这时就见那手完全地离开了,朵朵祖母再一次朝众人笑了笑,依旧那么的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在她的心中却是吃下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心想,最后一庄,老婆子是吃定你们这帮蠢蛋了,完了便走人。
“双!全部押!”
“妈的,老子也全部押!”
“最后一庄,老子他妈的豁出去了,全押!”
……
瞧着前面一小堆一小堆排成埂一般的金银,朵朵祖母的心已然乐开了花,朝着众人道:“还有没有再压的?这可是我老婆子的最后一庄啦!想扳本,想发财,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啦!还没人,那我老婆子可就开了啊!”
说完,又瞄扫了眼众人,见仍无人押宝,便伸出那略显苍白的手,去揭盖。
“且等一下!”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来自两丈外的那几张小木桌旁,一下子,那处便成了焦点,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就见一人悠悠地喝下一盅酒,接着便气度从容地迈步过来。
此人四十出头的样子,方脸浓眉玉肤,相貌自是不俗,狐袍貂帽雍容华贵,一看便知高出众人一等。
“他怎么会来这呢?”
“应该不是来赌的吧!”
“莫非是有什么别的事?”
……
啧啧之语中,众人已腾出一个空位,那人走过去,便从怀中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金子放到桌,平静道:“押双。”
朵朵祖母掠了眼那金子,内心的喜悦便又增进一层,心想,这么大的一锭金子,足足二斤重啊,老婆子今个可是发到顶了,接着便又一次伸手去揭那盏盖。
“等一下!”那人又道。
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过去,心想,看来这是要唱大戏了,有钱的人,有地位的人,有身手的人,可就是一鸣惊人啊。
这时就见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从后面快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虽是轻放在桌面,却也是足够的沉,恭敬道:“老爷。”
接着,就见那被称着老爷的中年男子从布袋中一下一下地取出五锭金子,全是二十两,在桌排成一列,宛如一道厚实的墙,金光夺目,已然将其他的小金小银都远远地比了下去。
朵朵祖母瞧得有些发呆,心想,看来今个是真的发了,曾经见鬼输了的,花了的,都可以一次性补偿回来了,这么多黄亮亮的金子,都可以做成一张金床让老婆子睡在面了。
众人也是瞅得瞠目结舌,唾沫直咽。
这时就见那人阴阴一笑道:“老婆子,你是庄家,桌子的本钱可是不够呀!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就不想多挣些?”
现场一下子显得很安静,安静之中是一种陡升的窘迫。
“这……老婆子我今个倒是没带这么多,不过……我却有另外一桩本钱,绝对可以值这么多。”
接着,朵朵祖母便朝外喊了声:“宝贝孙女,快进来帮祖母一下!”
很快,便有一个小伙模样的人从外小跑了进来,穿着毛茸茸的长袍,带着毛茸茸的帽子,看去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就是脸色黝黑了些,尽管如此,仍旧如同一个俊朗的小伙一般。
这时就见众人齐齐嗤笑了一下——
“就是她呀!”
“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
“换成老子,可是十两金子也不干!”
……
唯独那人静静地打量了一番朵朵,似在用心看,而后道:“瞧去还行,可总得让我见见真容吧?”
见此人这般表现,朵朵祖母便心中有底的笑了笑,对朵朵道:“宝贝孙女,就帮祖母这一回,快去找个地方装扮装扮一下,放心,你是祖母的心肝宝贝,祖母又怎么会舍得输掉呢?”
朵朵似乎不肯,嗲嗲地叫了声:“祖母!”
朵朵祖母疼爱地抚摸了下朵朵的脸颊,道:“好宝贝孙女,就帮祖母这一回还不行吗?快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茅房吧,之后,咱们也就该回家了。”
朵朵微微一抿嘴,有些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等待之中,众人彼此瞧了瞧,一群嗜赌的男人同一个嗜赌的老婆子,自然是寻不到半点悦目的好景色,随后所有目光便又大多落在这满桌的金银与那决定着这些金银去向的瓷盏,一时间贪念盈溢。
一会后,就见一女子从外一小步一小步走了进来,白白嫩嫩美美的,金发簪、金耳坠、秀发垂腰,满身红绿绫罗,身姿轻盈曼妙,气质温文尔雅,宛如一朵来自南方春天里的娇嫩小花。
显然此时的朵朵比起三年前,高了些,美了些,丰腴了些,俨然一位顾盼生姿的大姑娘了,芳龄一十八。
瞧得这群男人是心思迷乱、血脉贲张,恨不得一下子兽性打发,冲过去摘了这朵又美又嫩的花。
那人则一直静静地下打量着朵朵,显然很是满意,也似乎明白了一件什么事情,然后便将那布袋反提着一倒,一锭锭黄亮亮的金子便哗啦啦地滚到桌面,共有十五锭,三十来斤,就像一座小小的金山堆在那。
而后道:“这些我全押,你的孙女值,揭盖吧!”
说完,便将一只手往桌沉沉一放,似有千钧之力,而在众人看来,却是丝毫未发。
朵朵祖母道:“果然是爽快人,如此,也不屈了我孙女。”
接着便伸手往那瓷盏一落,狠狠地瞄了眼那人,之后一揭,顿时骇然,那盏盖也随即失手落地,发出一声碎响,嘴中瑟瑟念道:“两个五,这……这怎么可能?”
此时众人已是一派狂热欢腾,随后就见那人一抬手,现场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接着,那人便提高一些声音道:“老婆子,愿赌服输,你的金银我分文不取,全归他们,而你的孙女日后便就是我的人了。”
话音一落,众人便忙着过去分抢金银,朵朵见此阵势,着实是有些怕了,怯怯道:“祖母,我们还是逃吧!”
此时朵朵祖母则是目光发滞,神情冰冷,弱弱说道:“我的宝贝孙女,我们这是被人盯了,只怕是难逃此一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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