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妍霜尖叫一声闭上眼睛,没有意料之中的惨叫。她狐疑地睁开眼睛,就见藤条被辛慈攥住。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打在她脸上!毁了她那张艳若桃花的脸,看她还张狂!
很快,她敛去嫉妒愤恨,满眼都是恐惧娇弱。
“父亲,你这是要打烂我的脸吗?”恶人先告状,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冷辛慈明白这个道理,“女孩容颜被毁意味着什么?估计连傻子都会嫌弃。父亲这不是动家法罚女儿,是在诛心杀人!”
“你......”冷老爷气得把藤条摔在地上,却不再动手。
她的声音颤抖,眼中噙着委屈又倔强的泪花,“我知道我让父亲伤心失望,我不配做冷家的姑娘。我就该吊死在庙前的歪脖树上,一死明志,为冷家博个忠贞的好名声。
可经过那么多事情,我突然觉得自己大错特错。我在山上半个月,一直在想,父亲为什么不一条绳子勒死我算了。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
父亲寒窗苦读十几载,高中进士入朝为官。从外放的小小知县做起,走到今时今日,官声一直颇佳。岂能因为女儿行为举止偏差,官场同僚和世人就对父亲为官有质疑?这也难免太浅薄了些。
祖母慈悲,太太良善,父亲和我血脉相连。一家人,没事的时候相亲相爱,出了事就要拧成一股绳。当你被踩进泥土里的时候,拉拔你出来的才是亲人!虎毒不食子,何况是受圣人教导的人?
我一直在反思忏悔,每天都祝祷祖母、父亲、太太身体康健,祝祷家中万事顺意。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永远生气,早晚会把我接回来。”
果然还是貌美无脑,若不是礼亲王府那位傻少爷,她一辈子别想再回来!只是这番话说得讨巧,给大伙找了个台阶下。冷妍霜知道父亲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不过是心中有气想要发出来。她回府已经是定数,嫁到礼亲王府也是必然。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好运气,被送到深山老林也会翻盘!
“四姑娘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一直是老太太的心头好。自从四姑娘离府,老太太这头疾就没好过。前几日茉莉把抹额送回来,不等老奴开口,老太太看见针脚就开始掉眼泪。老太太的贴身衣物哪件不是出此四姑娘之手?老太太岂能认不出来。老太太私底下跟老奴说过,等过一阵子那件事彻底翻篇,就悄悄把四姑娘接回来。”这话从陈嬷嬷嘴里说出来最合适,再配合老太太泛红的眼眶,好一副祖孙情深。
“祖母!孙女不孝。”她含着的眼泪掉下来,一副肠子都悔青的样子。
冷老爷板着脸不再说话,方才辛慈一番话说得他气消了不少。况且一顶大帽子盖下来,他这个亲爹在闺女低到泥土里时必须拉拔一把。还有一点,方才藤条差点毁了辛慈的脸,他确实吓了一跳。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如何向礼亲王府交待。
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冷辛慈背后站着礼亲王府,不是他这个父亲能随意对待的了。
“巧言诡辩!既然真心反悔,回府就打我嘴巴。这就是你口中的‘知道错了’,就是你对待拉拔你亲人的态度?”旁边的若芷眼见气氛不对,急得要跳脚。难不成她这一巴掌白挨了?
对啊,怎么说说就把话题带偏了?
“为什么打你妹妹?”冷老爷瞪着眼睛问着,可气势却不如之前盛了。
“她该打!”辛慈淡定地回着,“女子讲究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丧从子。礼亲王府已经上门提亲,我是赫元浠未过门的娘子。她竟然当着我的面羞辱我未来夫君,我自然不能充耳不闻。”
“羞辱?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赫元浠就是......”
辛慈犀利地眼神冷冷的瞧过去,让她把“傻子”两个字生生咽下去。她有种感觉,她要是还敢说那两字,四姐姐就敢再打她一巴掌!
“这话确实不该说。”老太太终于开口说话,“得亏屋子里没有外人,不然这话传出去会生出是非。若芷也是大姑娘,以后说话行事要注意。
辛慈也得收敛脾气,嫁到礼亲王府可没人像家人一样包容你。不管怎么说,你打妹妹就是错更多一些。罚你抄写一百遍《心经》,抄不完不许出屋。”
显然若芷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她还想要说什么,被大太太用眼神制止住。她瞥了一眼默许的父亲,悻悻地坐下。
“孙女明白祖母的苦心,凡事必当平心静气,去除嗔痴贪念,以求我佛庇佑。”
老太太闻言点点头,又伸手使劲按按太阳穴,似乎是头疾重了。
“孙女在山上期间,偶遇净元法师,他说我与他有几分师徒之缘。他拿出一本医书让我看,能记住多少就看我的造化。说来奇怪,书上那些字竟像小虫子往我脑子里钻。后来我病得厉害,就是自己记住的方子治好的。病好之后,书上记载的东西在脑子里竟越发清晰,我知道有个法子能治好头疾。”
“姑娘,是不是奴婢赶回府中那晚?明明奴婢走得时候你病得厉害,等奴婢回去就见姑娘好的差不多了。”茉莉突然想起这事,脱口而出。
她点点头,“因为需要草药,我便上山去采。没想到竟遇见......”
哦?原来如此。茉莉恍然大悟,这就说通那晚上姑娘为啥上山,为啥病好了。不过,她怎么没见过那位净元法师?
净元法师众人皆知,是位得道高僧。谁都说不清他究竟活了多久,只知道他神通广大医术高明。他云游四海行踪不定,有多少达官贵人斥重金想要见上一面都无缘。
眼下听见辛慈说自己得了净元法师授医术,过程还有些离奇,让人不敢不信,又有些半信半疑。
“祖母,您让孙女试试?”
“徐大夫都治不好你祖母的头疾,只说犯病时用药缓解,你竟敢妄言去除。”冷老爷为了老太太的头疾请过多少个大夫,说辞都差不多,自然是不相信辛慈的说法。
“我先给祖母把脉,父亲听我说得可有道理再做定夺。”她从容淡定地说着。
老太太信佛,对净元法师这等高僧敬畏有加,迟疑了一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