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轻巧地抬起轿辇,很快便向着集市走去,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洛禾掀起窗纱向外瞥了一眼,眼神在扫到某处茶馆时,倏然一顿。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个练家子。
洛禾看在眼里,若无其事地放下了窗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就在这时,马车前方却像是起了骚乱一般,不知道是哪的人蜂拥而出,将那街口堵的严严实实,就连人都难以通行,更别说马车了。
洛禾想到什么,从飞扬起的窗纱下再看一眼刚刚那一处茶馆,果然,方才还正襟危坐的几位大汉纷纷点头示意,双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洛禾掀开另一旁的窗纱,一跃而出。人群拥挤之时,竟不曾有一人发现那抹红色早已远离这喧嚣,躲到了无人之地。
却说那些提刀客,如泉水一般从茶馆涌了出来,在人群中引发了一阵阵的惊慌,众人见冒着银光的刀刃明晃晃地在自个眼前晃悠,纷纷“啊”一声尖叫后抱头逃窜,让本身就混乱无比的集市更像一锅粥被搅乱一般。
那些提刀客却是目标明确地直冲那顶华丽的轿辇,为首的直接低吼一声将手中青刀劈了出去!那顶木轿哪顶得住这样大的冲击力,早在刀的狠力下被打中央劈了开来。
可那几人却是傻眼了。
只见零落的木屑扑面而来,刚刚华丽无比的轿辇此刻化成了一座废墟。
可是却不见轿中之人的身影。
为首的刺客眉头皱了皱,小姐明明说的是杀掉这顶轿子里的女的,他也是眼睁睁地看着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的,怎会没人?
这时,不知谁在身后大喊一句:“洛家小姐在后边轿子里!”
洛家小姐?
刺客细细思索,这姓氏好耳熟。
是了!小姐要杀的人,可不就是洛家的!
眼见有人已经跌跌撞撞去报官,刺客也无心埋怨小姐将地点改到了这么个闹市里,一个转身便冲向了身后的轿子。
而轿中洛星月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将至,此刻的情况的确是她没想到的,梁羽和她说的分明是假借去集市之名将洛禾带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再动手,却没想到改到了这闹市。
不过也无妨,只要她能亲眼看到洛禾那小贱人的尸体就好了。
想想那个讨厌的女人马上就要躺在自己面前,成为一具尸体,洛星月不由得笑出了声。
洛禾啊洛禾,用你一条贱命来换本小姐的宁王妃之位,是你的荣幸才是!
洛星月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刚想去查看一番洛禾的尸体,正准备挤出几滴眼泪,却听门帘外突然响起了破空的声音。
“铮——”
洛星月突然瞪大了双眼,她看着眼前一把长刀,正直直地向着她砍下来!
“不——”
只听“噗嗤”一声,洛星月怒目圆睁地倒了下来。
她好痛,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幻觉吗?可为何会如此真实?洛星月抬起捂在腹部上的手,温热的鲜血刺痛了她的眼。
她受伤了?
不行,她不能死!
洛星月想爬出去求救,可刚伸出去一只手,便听到粗犷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冷冷地响起。
“老大,目标还活着!”
洛星月心里慌极了,她想大喊,她不是!她不是他们的目标!洛禾才是!他们要杀的是洛禾那个小贱人啊!
可是那刺客的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只听又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白刀进,红刀出。
洛星月吐出一口鲜血,彻底没了力气。只那一双眼睛狠狠地张开着,红血丝密布,像是有多么的不甘心一般。
这时外面却响起了女子痛惜的声音:“大胆狂贼!你们为何要杀我姐姐!”
那刺客愣了一下,却见周围刚刚还在逃窜的人们好像在红衣女子的带领下生出了勇气,竟然一个个地抬着铁锹菜刀的围了上来,甚至还有人打头怒喝:“杀人偿命!天子脚下岂容你们如此放肆!大家上啊!将他们绑起来送到圣上面前!向圣上讨个公道!”
话毕,便有几个提刀的男子纷纷冲了上来,那群刺客似乎十分意外,虽然反应半晌便开始了反抗,可竟是不敌那些群众。
最终一个个的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街道旁,连口中用来自尽的毒药也被搜了出来!
洛禾缓缓走向倒在马车里的洛星月,轻轻抚下她圆睁的双目。
没什么不瞑目的,洛星月,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惹我,可你还是一步步地侵犯我的底线,买凶杀人这种狠招都能想出来,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翌日,满城震惊。
洛家,大房任大虞国都督,二房任朝中刺史,文武双全。
可洛家小姐却被胆大包天的贼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杀,还是在最为喧闹的集市里。
这很快便成了众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茶馆中,有人说道:“这一定是仇杀!不然怎会如此不管不顾地杀人!”
“不错!说不定是与洛二老爷政见上有所不合!便把气撒到小一辈身上来了!”
“唉……花一般的年纪,死的却如此惨烈,造孽呀!”
…………
洛府。
洛星月的尸体安静地躺在中央,慕容静无力地跌坐在一旁,双目空洞无神。
她的星月,她的宝贝女儿,不过是去个集市的空隙,怎么人就没了?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慕容静突然站立起来,洛禾呢?洛禾为什么没事?!
是啊,同样乘坐马车出行,同样遇到狂徒,为何洛禾那小贱人没事,而她的宝贝女儿却命丧黄泉!
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做的手脚!
慕容静仿佛找到了能让自己好受一点的说法,抬起脚便冲着青禾苑冲了过去。
“洛禾!你给我出来!”
“你个贱人!你还我女儿!”
“星月她一定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我星月!”
慕容静哭的凄凄沥沥,连撞带摔地扑进了青禾苑的大门,却见屋里那人正端正地躺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籍,悠闲得很。
慕容静更绝望了,她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她的女儿。
不,自己的星月本应该就是这副模样,而外面躺着的,应该是洛禾这个贱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