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灵性的雪狼反应的确是快,洛禾手好不容易碰到白血草,它便张口咬了过来,仿佛是在逼她在自己的手和白血草之间做选择。
要么送上一条胳膊,拿到药草,要么保全胳膊,不过这药草,就别想了。
哼。
洛禾垂眸,看着那张血盆大口的眼神明明灭灭。
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有灵性,也比不过人心。
丝毫不躲,洛禾拼尽全力去采药。
洛禾这举动着实把温珩给吓了个够呛,他甚至都忘了身后还站着谢南朝,着急地吼道:“洛禾小心你的手!你傻吗?药重要还是手重要!”
洛禾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终于采下了白血草,洛禾心下一松,可此刻雪狼满口尖利的牙齿也探了过来。
“洛禾!”
温珩下意识地向前冲,却见洛禾竟然不慌不忙地去用另一只胳膊抵挡!
“洛禾你疯了!”
温珩跑的太急,一下子跌倒在地,却浑然不觉身上的疼痛,只是定定地看着洛禾被雪狼咬在口中的手。
完了。
温珩的心一下子降到了谷底,甚至没有心思去思考,自己为何会如此着急。
这时,却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吼叫声,温珩抬眼去看,只见刚刚还得意洋洋地将洛禾的手含在口中的雪狼竟然仰天长啸了起来,一边痛苦的吼叫,一边疼得蹦来蹦去。
洛禾趁机翻身从雪狼身上下来,这才甩甩胳膊。
登时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一堆铁器哗啦啦地从洛禾袖子里掉了出来。
温珩:……
他忽然有些心疼那匹狼了。
谢南朝挑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洛禾忍着身上各处伤口的疼痛,缓缓向前走来,视线集中在一处,便再也无法掩饰脸上的笑意。
温珩看着洛禾露出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忽然有些呆了。
刚刚情急之下……他竟然那么担心洛禾?
可谢南朝分明都不担心。
几乎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了,谢南朝都不担心,就意味着谢南朝相信洛禾能行,他在这白担心个什么劲,还白白摔了一跤!
心里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他才抬眼看洛禾,却见洛禾直接掠过她,然后加快了脚步。
脑子里“轰”的一声,是啊,他是来看洛禾热闹的,现在怎么还生出了一种庆幸的情绪呢。
庆幸她如愿以偿拿到了清风雪叶?还是庆幸她伤得不重?
心底划过淡淡的忧伤,温珩赶紧低下头。
谢南朝笑着眉眼看着小跑过来的洛禾,见她有些得意地扬了扬手中那株白叶红花的清风雪叶,便忍不住揉了揉她发丝有些乱的脑袋。
“辛苦了。”
眼前心上人一袭嫁衣似火,看得谢南朝眼里尽是向往。
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思念,谢南朝猛地将洛禾拥入怀中。
“什么时候,能为我穿一次嫁衣,嗯?”
洛禾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为了将计就计,身上还穿着二丫给自己换上的红嫁衣呢。
却听谢南朝忽然问起这个,心底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
不过谢南朝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一股清香,总是引得她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见洛禾搂着自己的手有些无力,谢南朝干脆打横将洛禾抱了起来:“睡吧,睡醒了就回去了。”
洛禾实在累得很,也不抗拒了,靠在坚实的胸膛上,整个人被满满的安全感包裹,眼皮便有些不受控制的打架了。
温珩整理好情绪,这才回头,刚要说话,便看到谢南朝用口型比了个安静。
再定眼一看,原来是洛禾靠在谢南朝怀里睡着了。
见谢南朝看着洛禾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温珩有些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然而下一刻,三人只觉身子一阵晃动,头脑晕了一下,再醒来时,便是熟悉的簪月阁。
回来了……
温珩看着熟悉的阵法,熟悉的楼月,却也意味着风铃幻境之行就此结束了。
不知道在遗憾些什么,温珩摇摇头。
“洛小姐没事吧?”
楼月与阵中的二人不同,她完全看不到洛禾是怎样斗这雪狼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禾身上多出来一道道伤口,可真是吓坏了。
“她没事。”谢南朝站起身,抢先说道,“我先带她回去包扎,你们好好休息。”
接着,谢南朝便熟练地抱起了熟睡中的洛禾,向楼月和温管家道了个别,便径直向外走去。
楼月心里动荡许久,眼神久久不能从谢南朝离开的地方挪动一分。
温珩有些心疼地看了楼月一眼,说道“别看了,就是你想的那样,谢南朝开窍了,还偏偏栽在了洛禾身上。”
虽然当谢南朝入阵时楼月便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可当她真正听温珩亲口说出来时,又完全是另外一副心情。
她还以为,谢南朝这么多年孤苦一人,是因为他对这男欢女爱无甚兴趣,便想着既然如此,自己便在他身边当个知己便好。
可如今,洛禾的出现却让她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过来,哪有什么绝情绝爱,不过是对的人还没有出现罢了。
很明显,她不是那个对的人,丞相府那位梁小姐也不是。
而洛禾,才是。
只是一想到那个自己一直期待的位置就这样落到了他人手里,楼月心里便如同被绞一般的痛。
身子有些不稳,楼月下楼的时候一阵趔趄。
心里发苦,却不知道如何来说。
谢南朝没有错,洛禾也没错,对谢南朝的独一无二,本就是她的一厢情愿。
而一厢情愿,就要做好自己的爱一文不值的打算。
不是吗?
将楼月送回房间,看到平日里从未失态过的楼月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温珩心里五味杂陈。
原本他以为洛禾是绝对配不上谢南朝的,可当他看到那一身红衣猎猎的女子,眉眼间尽是自信和狠厉地伏在雪狼背上,手中匕首丝毫不留情地刺下去时,他发现他错了。
她同谢南朝分明就是一路人,是那种别人的血洒到自己身上,会无动于衷的人。
更是那种自己的血洒在别人身上,也会习以为常的人。
或许谢南朝就是想让自己看清楚这个事实,别再做什么无谓的举动,才没有上前帮洛禾的忙。
可是他还是有些后悔跟着进去,总感觉,在那风铃幻境里,他好像丢了什么。
将门弃女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