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居。
房间里浸透着压抑的气息,钟瑶和洛离守在门外,脸上满是苍白之色。
殷红绡中毒了。
他们听说殷红绡与萧承泽双双拒绝了景明帝的赐婚,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洛禾一人自门前搀扶着殷红绡走了进来,心下十分惊奇。
一是奇怪殷红绡为何会来墨居,而是惊讶于殷红绡当时的状态。
她当时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多好,洛离知道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最为重视炼体,健康的体魄是驰骋沙场的前提,所以当他看到殷红绡满脸尽是冷汗时,心里便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请来的大夫在诊断过后,也只能摇了摇头,提着药箱离去。
而此刻待在屋内的则是东陵国太子南城。
恰好南城得知洛禾已经拿到了清风雪叶,正想着来墨居将这药引研磨了,赶紧为钟瑶开好药,谁料这钟瑶的事还没个头绪,就让他迎面碰上了中毒的殷红绡。
南城一脸惶恐,他虽然在东陵国时曾侍奉过神医,也得过几分真传,否则就不会得出钟瑶那不治之症的解法来,可是面对殷红绡这莫名其妙的毒,他实在是不敢打包票。
此毒入体后极为平静,只见殷红绡除了面色有几分苍白,其余地方皆无丝毫变化,仿佛只是睡过去了一般,只除了那已经浸湿了后背的冷汗在叫嚣着,就好像此刻正有什么怪物藏在殷红绡身体里,蛰伏着,虎视眈眈地瞪着要将它取出来的这些人。
良久后,南城才放下殷红绡的手腕,边叹气边摇头道“少将军此状,并不像中毒,反而更像中蛊。”
“蛊毒?”
洛禾一惊,她听说过蛊毒,相传这蛊毒一般都是以活体为载物,种到另一人身上,便是将那蛊虫给种了进去,而人的血液便为蛊虫的生长提供了最好的滋养,蛊虫慢慢控制着整个人,直到人的各个器官渐渐衰竭,蛊虫才和生命一起走向灭亡。
只是在这大虞国,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是善于玩弄蛊术的,倒是那听起来就邪气的巫蛮族,向来以巫蛊之术这些不正当的手段闻名。
想到什么,洛禾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真的又巫蛮族的人渗透到这大虞国了?
却是根本来不及有更详细的思索,因为门忽然“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洛离和钟瑶的呼喊声被闯进来的脚步声盖的严严实实。
洛禾看到一排排身着官服的带刀侍卫,认出了大理寺的标识。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呼之欲出,可终究还是昙花一现。
“殷少将军果然在这!”
为首的那一人看到躺在床上,面容安详的殷红绡毫无动作,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心里便兀自猜测到了什么,当下面色一凛,直接拔出腰间别着的长剑横在了洛禾脖子上。
“说!你对殷少将军做了什么!”
殷红绡可是他们心中最为敬仰的将军,他们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为国尽忠,可殷红绡一介女子却担起了本该担在他们肩上的重任,试问哪个热血男儿不会为之动容?
洛禾不说话,只是细细回味着那侍卫闯进来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是“殷少将军果然在这”,而不是“殷少将军为何在这”。
说明他们这整装待发的一队人,一开始就知道殷红绡来了她这墨居,就知道殷红绡受了伤,无法解释她为何会来自己的墨居。
换种说法,知道这些的,不是侍卫,而是……
那个布置好了一切的凶手。
是给殷红绡下毒的凶手,也是想借此为跳板,实则是针对自己的凶手。
理清了线索,一切就好办了。
洛禾眼中闪过一抹流光,她不管闯进来的侍卫,只是忽然回头问道:“南城,清风雪叶对于解蛊有没有用?”
南城一拍脑袋,一副恍然的样子:“是了,我们有清风雪叶!清风雪叶生在至寒之地,我来的路上还在想着怎样将这寒气除去,才不至于伤到钟姑娘,如今你一说,刚好可以用这寒气来逼退殷少将军身体里的蛊虫!”
如此就好。
洛禾不知道有多庆幸认识了南城,也庆幸终究是拿到了清风雪叶。
她没想到这个自己从恶狼口中夺来的一株草药,竟然关系着两条人命。
不,或许是三条。
“现在阁下可看到了,我与南城太子是在给殷少将军医治,不是在害她。”
洛禾又忽然回头,手指一动,轻松弹开了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那侍卫也是一愣,大人说有人报官,说这殷少将军在进了墨居后便失去了踪迹,让他带人来查看一番,本以为就是有人恶作剧罢了,毕竟以殷少将军的武艺,谁能动得了她?
只是本着相见殷少将军一面的私心,他们兄弟几个还是乐呵呵地来了。
谁料,殷红绡她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侍卫壮壮胆,向洛禾行了个礼说道:“就算如此,殷少将军倒在这墨居里,也与洛小姐脱不了干系,还是请洛小姐随我等走一趟,若是证明洛小姐真的无罪,属下定当亲自赔罪。”
眼见这侍卫知礼又懂进退,洛禾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洛小姐,请不要为难属下!”
那侍卫又一拜,恳求道:“属下也只是秉公处理,将洛小姐带回去问话而已,还请洛小姐移步大理寺。”
“大理寺?!”
钟瑶口中喃喃,身子猛地一晃。
她不管朝事,对于大理寺是全然不了解的,可是也听过别人说,这不管有罪没罪,凡是进了大理寺,那折磨人的手段,当真是让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洛离挡在洛禾面前,与那侍卫商量道:“这殷少将军是中毒后自己来到我墨居的,我妹妹也深感意外,你们若是因为这样就将一切赖到我妹妹身上而忽略了真正的凶手,那未免也太过武断了。”
“哥哥。”
洛离看那侍卫说不出话来,还觉得有戏,谁知却是被洛禾喊住了口。
洛禾绕过洛离,站到那侍卫面前,神情自若地说道:“刚刚这位兄弟已经说过了,只是因为我被卷入了这事,要问我话而已,我没做过的事,谁也没办法逼我承认。当然,天理昭昭,大理寺也不会如此荒唐断案,对吧?”
将门弃女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