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轩看着月拱门边上的丹桂树,心中有些茫然,想起以前祖孙俩四处漂泊的日子竟然恍若隔世。
“小轩在想什么?”
朗越推开房门,看到朗轩一个人呆立在院子里,瘦小的背影透着几分不解。
毕竟还是个孩子,若是那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她还承欢在父母膝下,接受义务教育吧。
想到这,他突然有点心疼起自己的孙女来。
“爷爷,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嘛。”
朗轩口将而嗫嚅道。
“小轩可是在想制药粉的事?”
朗越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半蹲下身来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锅中有水沸腾不止,小轩可知该如何止沸?”
“抽薪将火灭去,水自可止沸。”
朗轩沉思了一瞬,斟酌道。
她疑惑地看着朗越,眼中满是不解。
朗越双手一翻,从石头空间原主人留下的储物袋中拿出两张隐形符箓。
他将其中一张贴在自己身上,人便凭空地消失一般,然后朗轩觉得自己背部一动,她发现自己也随着爷爷一起隐匿了身形。
暗处的影卫大惊失色,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裂开了缝隙。
他提着气息足尖轻点飞快地向城主府奔去,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气息一滞差点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爷爷,他?”
朗轩欲言又止。
“张城主关心我们的安危。”
她听到爷爷善解人意的回答,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指缠绕住了一根用灵气组成的线。
“小轩你跟爷爷来。“
城主府,张城主听完暗卫的禀报,心下大定。
“影一,这两位前辈果然是有本事的人。如此,便不必再担心……”
她沉吟了一瞬,便从月白色衣襟的袖口处掏出一封信件说道,
“你将这封信亲手交予黎山郑爷。路上且小心。”
“主公,那这两位前辈?”
影一问道。
“以后不必再去叨扰他们。”
朗轩随着手指上缠住的灵气线跟着爷爷来到一处,只见头顶是晴空万里而向下俯视竟能看到整个洪城的概貌。
修真者眼力极好,随是练气二层,但朗轩能看到在百米远处的情况。
那个在吃馄炖和大饼的小哥边上,有一只贼兮兮偷食残渣的麻雀。
“爷爷,这是哪里?”
朗轩好奇地询问,以前总是经过城门,但来去匆匆从没观察到城墙边上竟有这样的楼阁。
“我们脚下这栋建筑叫角楼,作用主要是用来观察敌情。”
朗科普道。
朗轩心里一黯,但她还是定了定心神俯瞰这人间百态。
她目之所及处车水马龙,大街上小贩,叫卖着青翠欲滴的蔬菜。
穿着布衣,抓着羽毛鲜丽的鸡的大妈,正在面红耳赤和贩子讨价还价。
还有酒楼中周围的人,都快挤成一堆,中间的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她还看到街边穿着破烂的人,却挑着与他衣服极不相称的行李,飞快地行走着,她知道那是出卖劳动力的挑夫。
她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鲜活,但是城墙之外有的地方却因为战争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小轩可想明白了锅中之水的事?”
爷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虽看不到爷爷,但听到爷爷的话中带着一丝笑意。
“爷爷是想用釜底抽薪之计来破天下战乱之局吗?”
她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朗越的想法。
“张城主大善,但以一人可驭一城,以一人驭一国却难。”
“那爷爷的意思是?”
朗轩迷惑不解。
“小轩日后便知。”
她听到爷爷卖关子的话,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黎山奇峰秀丽,山势险峻,是天玄国护国的一道天堑。
黎山上有一古道,可通武云国的叶城。因为处于两国交界,在这战乱年代黎山上便有了匪患。
两国交界地带兵力相对薄弱,这也让匪患有了可趁之机,隐隐有壮大之势。
影一对这条路很熟悉,他站到那棵已经非常熟悉的银杏树边上。
拿出城主给的骨哨拿到嘴边一吹,刺耳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就吓跑了银杏树上的鸟雀。
一根惊慌失措的羽毛落在了他的靴上,他低下头抬了抬脚将羽毛抚落。
“小哥哥,可是又来送信。”
一个清脆的女音叫他迅速地抬起头。
“主公叫我亲手给郑爷。”
他绷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从胸口处拿出城主的信对那个娇俏如桃花的身影扬了扬,用不带情绪的声音说道。
“咯咯,美人哥哥,既然是给郑爷爷,给我也是一样啊。”
正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娇笑着便扑身去抢,一身功法却可以窥见她是练武之人。
影一端着冰山脸侧身退让,用防守的身法仍是不能脱离对方的纠缠。
影卫的进攻身法一出必定致命,只是一个没有恶意的小女孩,他心想。
然后他足尖一点,飞快地向高大的银杏树树尖掠去。
“桃三妹,别胡闹了!”
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影一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叫桃寒影么,怎么又变成桃三妹了。
影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还有这声音中,还是被直觉敏锐的他听出了一丝笑意。
影一亲手将信交到郑爷手中便迅速离去,作为城主影卫中的一把手他还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
鹤发童颜的玄衣老者立在窗前,苍老如树皮一般的大掌微微颤抖出卖了主人内心的情绪。
他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抚着信上字迹,像是在确认一般。
“鲲鹏一跃同风起,遮天蔽日荡乾坤。这一跃而起的良机终于是到了么?”
老者喃喃自语。
像八爪鱼一般贴在门上从门缝中偷看的桃寒影睁大眼睛想拼命看清楚信上写了什么,嫩白的耳垂却是一痛。
她拍去作恶的大手,吃痛地转身,瞪着罪魁祸首,她正想说什么,嘴巴却被那只手捂住了。
“桃三妹,你又想被点了穴关柴房了。”
荀澈压低了声音对她耳语道。
因为距离太近,她的脸上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有点发烧,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他小跑着离去。
“澈儿,你且进来。”
屋中传来郑爷温和的声音。
“是。”
荀澈敛了敛心神这才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