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干净的石路弯延向前,路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用鹅卵石拼成的几何图形,古朴又带点浪漫气息。路两侧种满高大的桂花树,花团锦簇,香味浓郁。
一排排的石屋,外面种的爬山虎,绿萝,长春藤等各种绿植生长得非常繁茂,铺天盖地给各间屋子穿上一件绿色的外衣。
每当夜晚降临,这里的店铺,会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各种好看的灯光牌,加上绿色的天然景观,让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这里是有名的外滩风景一条街,敏宏的音乐酒吧就在这其中的一间石屋里。
屋外是35度的高温,屋内虽然空调已经开到20度,敏宏还是汗流浃背,时不时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烦燥不已。
自己的酒吧无缘无故地让人给砸了,他调看监控,虽是高清的影像,但十几个人都是脸戴口罩,头带钢盔,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
在凌晨3点,手持钢管,下手狠准快,一看就是先前有踩点过的,他们直接把店里各种装饰敲坏,把吧台酒柜都砸得稀吧烂,酒柜里有好几瓶80年代珍藏的限量版XO,每瓶都是五位数以上的价位,损失惨重。
几个保安平时看起来气势不错,然而一到真正手把手较量的时侯,就都吓得躲在一边,其中一名暴徒临走时,还特地向监控头竖起中指,以示挑衅。
敏宏当时第一个想到的,能帮助自己的人就是发小夏畈,他的父亲在当地有头有脸,只要他打个电话,这种小事破解起来应该不是件难事。
不过夏畈说,还是别惊动他父亲比较好,因为自己也是刚回国不久,想在他父亲面前树立正面形象,让父亲对他的信任度增加,不想让他父亲知道自己和酒吧有什么拉扯。
的确,酒吧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场所,就算赚再多的钱,在别人眼里也是门不入流的生意。自己已经尽力把它往正道上经营,来的大多是白领小资之类的人群,这里装修很有格调,并不会显得乌烟瘴气,是一家名声不错,上档次的酒吧。
但也因为这样,相对的就削减了其它黑色渠道的收入,挡了别人的吃饭门路,也许就是这些原因遭到报复吧。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知道是哪方面做的,然后摆平后才能继续开,不然还会有下一次的。
有托江湖上的几个朋友去打探过了,行暴之人口风很紧,目前还找不出是哪方面来捣乱的,所以只能找上发小夏畈,希望他能帮忙,可他现在还不见人影,可能是不想管吧,自己人轻言微,能和这种人扯上点关系,已经脸上沾光了,人家也不是非帮不可,他不来,自己也不敢去问为什么呀?
敏宏正哎声叹气地想着,一辆宝马车就停在门口了。他眼睛一亮,这不正是夏畈的车吗?听说他家里有多辆豪车,但大多不开,只是停放着,夏畈为人低调不张扬,日常只开其中最便宜的一辆宝马7系,可人家的最便宜,价值也是几百万了。
夏畈迈着和他年龄不太相称的稳健步伐,快步走进敏宏的办公室里。
这两人虽非亲却带点故,小时侯总是一起打架玩耍,一起到果园里摘桃杏吃,好得只差穿一条裤子,敏宏为人仗义,经常为夏畈所闯的误背锅,受到老师的批评和他老爸的痛揍。
后来因为他家中贫困,再加上老母亲又多病,所以中途辍学去打工了,其间换过很多工作,当有了一点小积蓄后就选择自己创业当老板,开了几间音乐酒吧,也算混得不错。
而夏畈则一路学业优异,出国留学,两人中间隔了一长段时间没联系,因此也产生了一个情感上的断层,这次夏畈回国,敏宏是他第一个联系上的故友,听说开的酒吧出事了,夏畈想着能帮多少就多少吧,也不枉作相识一场。
夏畈把监控的画面放大,再三反复比对,发现那个朝监控头竖中指的人,穿的衣服上有个小小的蓝色的标识,这个有点眼熟,一时间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不过能确定自己一定见过这个标识。
夏畈觉得,来人不是为财,因为抽屉里有大把现金,并没拿走。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当时店员和保安都站在一旁,并没有受到人身攻击。但他们却专门破坏值钱的东西和毁坏装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没法继续营业。
”你最近得罪谁了?弄成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夏畈用手指关节轻轻地叩着桌面。
”我是底层做起来的,和气生财,这道理哪能不懂啊?我平时对同行那几个大佬都是恭恭敬敬,逢年过节,礼数也都有做到“敏宏从里间捧出珍藏的毛尖,提起开水壶,烫着茶杯说。
“那是不是和员工之间有产生过什么矛盾?现在的90后不是那么容易管理的”
“应该不会,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擅长的就是人际关系了”
说到这里,敏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停。
“最近新来了一个歌手,自从她来了之后,确实发生了一些事”
音乐酒吧,每天晚上都会请歌手在台上为大家弹唱,除了活跃气氛,也是增加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歌手的工资是由酒吧发底薪+提成,而顾客点歌打赏的钱则由歌手自己独有。
“这歌手来了之后,只要是她表演的日子,都会有人打赏给她,而且金额特别大,一天都相当于别的歌手一个月的收入了”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异常?”夏畈双手交叉在胸前,斜靠着沙发,一只长腿架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不过她好象不太乐意这种打赏,听服务员小妹说,她曾经在厕所走廊那里,听过她和人争执过,说什么”我不需要你们的钱,这样给我我也不会要“之类的话”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奇怪,只要是有她上台的日子,酒吧当天的收入没有增加,反而会减少很多”敏宏咬牙说道。
夏畈让敏宏调出那些天的监控,只见一个女人,身穿改良式短旗袍,烫着大波浪的中发,头发夹在耳后,一缕刘海垂在脸颊的一边,身材玲珑有致,有着姣好的曲线,长相既妩媚又还带点学生的清纯。
她徐徐地走上台,熟练地调试着吉它的琴弦,翻着乐谱,又走到台边,和伴奏的乐队在交谈着什么,然后低头抱着吉它在高脚椅上坐下来,从头到尾,她没有看过台下一眼。
夏畈把监控转向台下,这时侯酒吧里的灯光很柔和,调酒师动作优雅地在摇动着酒杯里的鸡尾酒,服务员手端盘子,穿梭在过道上,靠近墙壁的整圈环型的软沙发上,有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堆而坐,举杯交谈,然而酒吧中间的十几张原来能容纳10人以上的桌子,却都各自只坐着一个顾客。
”这是怎么回事?“夏畈指着那些只坐着一个人的桌子说。
”这我倒没仔细留意过,不过有听店长说,最近有些顾客只是一个人来,然后只点了一杯饮料,一坐一整夜,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除了店铺打烊,也不能提前赶顾客走呀“
”但一个人坐一张桌子,这时侯其它顾客来,就不会愿意和陌生的人同坐一桌,你这桌不是只能做一个人的生意了吗?“
”啊,原来是这样来砸场子的呀“敏宏用力拍着大腿,他恨自己怎么没有早想到这一层,这种不动声色,既不违法也不暴力的砸场子,确实够阴险也够高明的。
夏畈再看监控,最前面的那一桌,虽然只坐着一个人,却点了满桌吃的,有小吃和酒,他缓慢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桌上的手机显示灯在闪烁,他却目光如炬,眼光一刻都没离开过台上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