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卉笑了笑,把汪方的情绪压下来,“别难过,别担心。”
汪方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把手放进被子里,握着江卉的手。
许盼玖已经看不下去了,她转头走到病床的窗户前,不去看江卉现在的模样。
她怕她再看下去,眼泪会绷不住,然后掉下来。
江卉都这么坚强的不哭,她怕自己哭了,会带起江卉的情绪,对她的病情不利。
许盼玖背对着江卉,看窗外的风景,只能听见两句他们的对话。
江卉对汪方嘱咐,“这部电影就一直让它播放下去吧,我想让更多的人看见,电影很感人,我觉得是你拍摄过来这么多的电影里,情绪最好的一部。”
汪方不敢把这个功劳全部认过来,“不是我的全部功劳,主要还是有这一群好演员,这部电影才能这么成功。”
江卉点头,“那你千万不要封了电影,一定要一直让它放着,我希望我能一直看见。”
“好。”
汪方回答过后,江卉慢慢平躺在了床上。
她躺下后,松开汪方的手,“我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汪方以为江卉真的只是累了,她平时睡觉的时间很长,他没有怀疑。
汪方给江卉把被子拉好。
江卉笑了起来,很幸福的笑容,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很安详。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旁边检测江卉生命指标的仪器,突然“嘀——”的一声拉得很长,响了起来。
汪方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脑海里全都在回荡着刚才的声音。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转头看去,屏幕显示的关于江卉的心跳,已经是一条平整的,毫无波澜,贯彻到底的直线了。
汪方连忙按下床头的按钮,嘴里不断呼唤江卉醒过来。
可他不管怎么叫,江卉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许盼玖也愣在了原地。
她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那一刻,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没有转过头,她不敢去看江卉,她现在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的面前去世的场面。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汪方在她的背后嘶吼。
医生进来了,检查过后,江卉已经救不回来,确认死亡了。
汪方亲眼看着医生,把江卉的脸用白色的布盖上了。
江卉还没被推出病房。
医生给汪方留了最后说话的时间。
医生出去了,许盼玖的没动。
她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抬不起来。
汪方仿佛忘记许盼玖还在这里的事情,他眼里只有江卉一个人。
江卉离开了,他的眼泪也是啪啪啪往下面掉。
汪方趴在江卉的身上,“醒过来啊!你醒过来,别留下我一个人,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不是说还有一个月的吗?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电影才上映,还不知道成绩好不好,你都没有看见,你怎么舍得离开啊!”
许盼玖在窗边听汪方说话,眼泪无声地往下掉,顺着脸颊掉到地上。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她不敢离开病房,她怕离开病房的时候,会看见汪方绝望的样子。
然而汪方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江卉闭着眼躺在床上的画面浮现在她眼前,她彻底绷不住了。
许盼玖转身很快的逃离了病房。
转身的那一刻,她还是看见了汪方的模样。
他一个身形雄厚的大男人,此刻蜷曲着,哭得像个孩子,他一下巴的胡子,全都被他的泪水浸湿。
江卉的白布被拉下,她的脸上全都是汪方的泪水。
许盼玖的眼泪掉得更加凶狠了。
她跑出病房,终于放声大哭了出来。
来来往往有人经过。
有一个老奶奶经过的时候,看见许盼玖在这里哭得泪流满面。
“小姑娘,你怎么了?”老奶奶很好心地上来安慰询问。
许盼玖摇了摇头,一张嘴,眼泪掉得更加凶猛了,“没事的,奶奶。”
老奶奶给了许盼玖一张纸巾,拍了拍她的后背,“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你也不要伤心。”
许盼玖点头。
道理她都懂,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老奶奶离开了。
许盼玖用纸巾把眼泪擦干净了。
她回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最后看了一眼江卉,重新看见了病房里汪方。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上辈子,她离开后司靡的样子。
她走了之后,司靡肯定比汪方更加崩溃吧。
这么喜欢她的司靡啊!
许盼玖越想,眼泪越是绷不住。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病房里的汪方没有意识到许盼玖已经离开了,他依旧自顾自地与江卉说话,也不管是不是自言自语,他就在哪里说,江卉没有听见他还是说。
许盼玖离开了医院,上了车准备离开。
穆水看见许盼玖这模样,她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盼玖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汪方的夫人走了。”
走了,这个词语在医院不会是离开,肯定是去世了。
穆水当即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了。
她没有立刻启动车子。
许盼玖在车里坐了很久,终于稍稍缓过一点神来,“我们走吧,回剧组。”
穆水点了点头,启动车子“好。”
在路上,许盼玖看着窗外的风景,每一幕都很快的在她眼前闪过。
穆水突然开口了,“汪方的夫人,我们见过的吧。”
“对。”
穆水感叹,“生老病死,不要太难过。”
更何况他们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也没有什么交集。
许盼玖叹气,“汪方的这部电影,原来是送给他夫人的,他拍摄出来专门给他夫人看的,可是现在……”
说到一半,许盼玖又哭了出来。
穆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许盼玖,“冷静点。”
“我知道。”
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个红灯口,穆水停下了车,给许盼玖拿了一包的抽纸巾。
“最起码,他的夫人还是看见了这部电影不是吗?”穆水看向许盼玖,问得很认真。
她想让许盼玖在这个伤心难过中走出来。
穆水继续劝说,“所以你不要伤心了,这件事情,还有你一份功劳呢,没有你,他夫人还不一定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