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后
白婧瑶带着李律师驾车来到明城一家座落在郊区里的普通一级甲等医院,随意在医院周边找了个空的停车位,李律师领着白婧瑶来到一栋破旧的住院楼下。
“嘖嘖嘖——真可怜,堂堂白氏执行董事长居然在这么破的医院安享晚年”白婧瑶像是里面住着是个陌生人似的语气既轻挑又带着一丝嘲讽。
滴……滴……滴……狭小的空间回响着心电监护仪滴滴滴的声音,滋……砰……病房门被白婧瑶没好气地一脚踹开,居然要她从一楼走楼梯上五楼,人多又杂一股怪味儿,一会儿她还约了小姐妹喝茶呢,弄得她一身脏。
白婧瑶捂着鼻子大步来到病床前,只见白老爷子带着氧气罩,身上贴满了心电仪的感应头,脸色苍白瘦到脸颊都凹下去了,原本浓密的头发现在又白又稀疏,眼睛一直闭着要不是心电图还有微弱的起伏,白婧瑶还以为他歇菜了。
白婧瑶实在受不了病房那股怪味儿,上去一只脚狠狠地往病床脚用力一踹,砰……病床发出巨响被踹得左右摇晃,床上的白老爷被吓得猛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瞪着白婧瑶。
“哟——睡得还舒服吗?亲爱的老爸”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腔调对着病床上眼睛快瞪脱窗的白老爷问候一下。
“老爷,吵到您真的不好意思”一旁的李律师见老爷子快被白婧瑶给气死了连忙低声道歉,安抚着,这白大小姐自己的爸都成那样了还不能好好说话。
“好了入正题,李律师把东西拿出来”白婧瑶现在只想赶紧结束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律师从公文包里抽出重新拟好的遗嘱,小心翼翼地把白老爷子扶坐起来,把遗嘱跟笔递给了他。
白老爷子因为长期生病已经快到生命尽头了身子非常虚弱,当他拿到遗嘱后就那么瞄了一下当场气得他全身发抖“你……你…………”不可置信地瞪着白婧瑶,这个一向都不争不抢默默不出声跟她母亲一样性格的大女儿居然敢谋取他所有财产“你……你……休想”。
白婧瑶似乎早已预料到从包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丢到白老爷面前。
白老爷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照片,瞬间气得眼泪刷刷往下流,老天啊!照片上是白雪莹和白夫人到处问了借钱被人扫地出门,还有白雪莹被好几个男人骚扰,更离谱的是白夫人跟白雪莹穿着暴露的衣服出来站街,他的老婆跟女儿居然出来卖。
白老爷全身发抖捂着照片潸然泪下,李律师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可怜,曾经呲诧风云,纵横商界的白年耀晚年居然这么凄凉。
“签字吧!现在的你救不了她们,我要玩死她们易如反掌,不过只要你肯签字我也就大发慈悲放过她们”。
白婧瑶拿着气垫BB霜在认认真真地补妆,对着小镜子补口红,眼神都没瞄过自己的父亲一眼,也没管过他有多凄惨。
白老爷如今已经哀莫大于心死,静静地望着只顾着补妆连正眼都没瞧他的大女儿,抬起蜡黄苍老的手捂着发疼的心脏,记忆飘回15年前那时候的他45岁,大女儿白婧瑶才8岁他瞒着妻子莫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也就是现在的白夫人苏方还生了私生女白雪莹,为了能让苏方名正言顺他逼着自己的妻子离婚,还在妻子病重时拿着离婚协议书强迫她签名,最后妻子病逝也没有为她举行过葬礼。
记忆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狠狠地插进他的胸膛,这难道就是报应吗?他白年耀的报应吗?罢了罢了——白年耀艰难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他想至少能让苏方和白雪莹能好过一点。
白婧瑶补完妆收起小镜子,见白老爷已经签字了心情愉悦了不少,一旁的李律师收起了遗嘱跟白老爷寒暄了几句,向白婧瑶示意他要离开,见白婧瑶点点头后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他们父女。
空气突然安静,父女俩静静地注视对方,他们好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白年耀知道自己一向偏心白雪莹,对白婧瑶一向爱搭不理,现在临终前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毕竟对于白婧瑶来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爸——”白婧瑶率先打破宁静“你有没有感觉这里发生的一切似曾相识?”
一言惊醒,白年耀环顾四周,没错,这里好熟悉“难道……这里……是”
“没错,这里就是我母亲当年被你气死的医院,就在这儿,还有刚刚进来我踹你病床的那一脚,跟你当年一模一样”白婧瑶用手指对着地板指了指,冷脸如霜不带一丝感情。
白年耀颓废地靠在病床头,仰头看着天花板摘下氧气罩幽幽开口道“所以,这就是你的报复吗?莫颖”天花板仿佛出现了亡妻的面容,这句话是对他已经去世的妻子说的。
白婧瑶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双手下意识紧握拳头,冷哼一声“哼——难得父亲还记得这个名字,我还以为您都老糊涂了。”
“你的母亲是个懦弱的女子,整天唯唯诺诺,即使我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她照样对着我说我爱你,即使我……咳咳咳……逼她离婚她最后对我说的还是那句……我爱你”白年耀回忆起那一句句我爱你声音开始哽咽,对,他后悔了,午夜梦回他仿佛都能在耳边听见莫颖说的每一句我爱你,莫颖的爱活着的时候没能打动他,死了却让他害怕。就是因为那份悔意和害怕才让他无法面对这个女儿。
白年耀低了低头正式面向这个他爱过也怕的女儿“瑶瑶,你知道吗?我很怕你,你太像莫颖,你跟她一样的美,但你的性格像我,狠,绝,我已经不行了,我只求你放过苏方和莹莹,我最后一次求你”。
白婧瑶安静地听完父亲的对白,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把父亲最后的面容印在脑海里,心有那么一瞬间软了一下,不一会儿伸手从包包里拿出一份提前准备好的亲子鉴定报告,她想毕竟仇是要报的,虽然他也挺可怜。
“父亲,在你临终前我还要让你走得明白一点,不然也太对不起你了”。白婧瑶把亲子鉴定报告丢在白年耀年前示意他打开。
白年耀拆开报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白雪莹的名字后直接越过多余的内容看结果,报告的结果就像一颗炸弹粉碎他最后一丝理智“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不可能……不可能的……”白年耀发疯似的撕碎了亲子鉴定报告书,用力一甩纸张碎片散在空中,白年耀颓败的双目不断涌出泪水,心脏就像那纸片一样被撕得粉碎抛在空中摔在地上变成一滩烂泥。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白年耀不断流泪嘴里不停地念着。
白婧瑶知道曾经她认为永远不倒的男人今天终于被她亲手击垮报复的快感令她还想补刀“父亲,做了那么多年的便宜老爸居然到死了才知道,还是我让你知道的,白年耀也不过如此”。
白年耀也不过如此,白年耀也不过如此——这句话像魔咒一样不断环绕着,这样的羞辱让白年耀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白婧瑶见他不省人事心想算了父女一场做做好事儿吧,主动走到病床边按了急救铃冷冷地撇了一眼晕过去的白年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出了医院抬头仰望着晴朗的天空,今天的天气跟她母亲去世的那天一样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白婧瑶对着天空张了张嘴说了句“妈妈,你爱的白年耀也不过如此,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