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地下酒吧中,嘈杂的摇滚乐伴随着歌手歇斯底里的歌声,震动着整个酒吧。舞池内的男男女女们摇摆着身体,吧台边的男人们喝着酒,调笑着身边的女伴。
角落中,一名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孤零零地坐在酒吧吧台的角落,她与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独有的几分清冷。
“一杯莫吉托。”
“抱歉啊,这里可没有卖给未成年人喝的酒。”
吧台后的老酒保轻声笑着,有些自嘲地说道:“别看这样,这里可是正规的酒吧。”
辉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银币,放在了吧台上:“可我只有这个付账,给我的人说只能买莫吉托。”
老酒保看了一眼桌上的银币,脸色微微变化,眼神立刻警惕地观察了周围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后,才收了起来。
他从吧台后面拿出一串钥匙,放到了桌面上。
辉夜正要伸手去拿钥匙,老酒保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她不解地看向老酒保,而他笑眯眯地问道:“我听说,风间玉之那家伙死了?”
“这和你有关系么?”
“当然有,他在我这给的定金可早就到期了,这几年包括后面几年的使用费,是不是该交一下。”
辉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她已经见得足够多了。
就好像是闻到了尸臭味的秃鹫。
她点了点头:“之后我会付的,所以可以松手了么?”
“当然,当然。”
老酒保松开了手,将手举起来,脸上笑意更甚,指了指吧台后面:“那边走到头,有楼梯下去。”
“谢谢。”
辉夜冷淡地道了声谢,拿起钥匙,起身朝着老酒保指的方向。
只是离去之前,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父亲在生前的时候,曾经说过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可现在看来,有些事、有些人在父亲死后,就会改变。
吧台后面,老酒保看着辉夜离开,想了想,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当电话接通,他满面笑容地说道:“是小田先生么?我这有一件或许您感兴趣的事情”
不久之后,小田切嗣带着人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地下酒吧。
可地下酒吧那隐蔽的安全屋中,压根就没见到辉夜的踪影。
小田切嗣恶狠狠地揪住老酒保的领带:“你不是说她在你这里么?”
“可是刚刚真的在,就在十五分钟前。”
老酒保面如土色,他也没想到辉夜的警惕心居然那么重,也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居然直接跑了。
“混蛋!”
小田切嗣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心中愤怒的情绪几乎要将理智吞噬。
“哈赤哈赤”
他喘着粗气,用力地扯着领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还没到走投无路的那一刻,他为什么让那几艘渔船出海?目的不就是哪怕让警察知道了他的藏货点,在远离日本本土的公海,警察想要找出那两艘船也需要不少时间,这段时间足够让渔船上的人把绑在船舱底下的东西沉海了。
只要没了证据,警察又能拿他怎么样?
这样一来,虽然损失惨重到他都有点难以接受的地步,但至少不会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
话虽如此,小田切嗣一想到损失,心疼地滴血,恨不得将风间抚子这女人扒皮拆骨,生啖其肉,方才解恨。
“不能留她,但是不能让我的人动手,否则警察迟早能查到我的头上。”
小田切嗣知道风间抚子必定是选择了和警方合作,这个节骨眼他把人杀了,等于是给了警察另外的把柄。
可是他内心是打定主意不能再留风间抚子,得不到完整的极川会也无所谓了,一定要宰了她!
他扶着额头,烦躁地揉搓了几下,然后拿出手机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打了电话过去。
“嘟嘟”
电话里响着声音,在接通之前的几秒钟内,小田切嗣焦躁不耐写在了脸上。
很快,电话被接通,但是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这边先开口。
小田切嗣也不在意,直接说道:“是我,东西暴露了。我不知道风间抚子有没有把消息告诉警察,不过货我会处理掉。”
电话那头,李泰安的声音响起:“需要我做什么?”
“替我杀人!”小田切嗣对着电话咬牙切齿地说道,“被她跑了,不过十五分钟前出现的地方我知道,我的人会帮忙找,不过得你们动手。”
他不耐地催促道:“需要多少钱都好说,被在现在和我讨价还价,做完再说。”
“不需要钱,这算是售后服务。”
李泰安言简意赅地说完之后,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街道上,静谧无声,与刚刚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而辉夜站在十字路口,驻足了脚步。
她从地下酒吧的后门离开之后不久,就看到了小田组的车和她擦肩而过,目的地赫然是那间酒吧。
小田切嗣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和辉夜竟是这样擦肩而过了。
“好冷”
她轻呵了一口气,搓了搓冰凉的手,看向十字路口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眼神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又有什么人可以信任。
辉夜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了江琦骏的脸,可眼神很快失落了下来。
这一次,他不会来了。
她也不想他来。
辉夜朝着主路走去,想着能不能拦一辆出租车,离开东京都的话,或许能够找到藏身的地方。
可当她刚走到街角,不远处一辆车停了下来,远光灯打在她的身上。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光头男,显然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辉夜,朝着她很有礼貌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可他的眼神,却分外的冰冷。
辉夜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仿佛在此刻骤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