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琦,川上警官”
他接通了电话之后,刚要说话,但是很快就闭上了嘴。
正正襟危坐的大小姐疑惑地看了过去,看到江琦骏表情发怔,似乎听到了相当意外的消息而陷入了动摇之中。
他握在手里放在耳边的手机里,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只不过并没有打开外放,辉夜也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是这样么?我、我知道了。”
江琦骏挂断了电话,都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一样。
辉夜这个时候才开口问道:“江琦君,怎么了?”
“唔,怎么说呢”江琦君有些不自在地拍了拍后脑勺,表情略显尴尬,“犯人,好像抓到了。警察那边抓到的。”
“这两天我们好像做了无用功。”
辉夜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这不是好事么?”
“嗯,是好事。”
话虽如此,江琦骏还是有点郁闷。
明明自己还吐槽着日本警察的无能,磨拳霍霍地打算亲手抓住犯人,好好地教训一顿这个渣滓,可现在自己瞎折腾一通,屁用没有,犯人已经被抓了。
这就好比牟足了劲儿打出的一记拳头,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让人格外地不得劲。
江琦骏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情逐渐地好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犯人抓到了是好事,至少两个妹妹上下学不用叫家里人这么提心吊胆的。
辉夜询问道:“还要去荏原那边么?”
江琦骏点了点头:“去一趟荏原警察署吧,不管怎么说,也费了这么大劲儿,到最后犯人长什么样总得看一眼。”
“好。”
荏原警察署,今天很是热闹。
很多原本不是今天值班的警察都来了,就为了看看那个让局里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一个月的犯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江琦骏和辉夜到的时候,差点没能进来。
如果是在平常,江琦骏进出荏原警察署压根没人拦,但是今天似乎因为抓到的犯人被很多媒体关注的缘故,荏原警察署谢绝了外客在这个节骨眼参观警署,就算是江琦骏也不能刷脸进。
不过最后好在辉夜也陪他来了,让司机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就很顺利地放行了。
极川会和东京警界高层的某位甚至某几位大佬是有关系的,这一点当初在对付小田切嗣的时候,江琦骏就知道了,而且隐隐约约还能察觉出好像还是佑叔的政敌,只不过具体是谁那就不是江琦骏一个高中生能够知晓的了。
只不过原本警界的关系都被小田切嗣把握在了手里,或者说当初那场博弈,那位高层并不看好风间家的大小姐,选择了小田切嗣那一边。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出乎所有人所料,在外人眼里小田切嗣是输得莫名其妙的。最终林老爷子东渡日本,整个极川会的格局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这场围绕极川会的内斗与变革画上了句号。
江琦骏原本以为极川会重新回到风间家的掌控后,会和原本的那位“合作伙伴”关系闹得很僵,甚至决裂也未必不可能。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说到底,都是逐利,只要有利益任何敌人都可以成为朋友,任何朋友都可以变为敌人。
果然,成年人的世界还真复杂啊。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江琦骏自己掌握的信息中理出来的一些头绪,他从来不会向辉夜打探有关于风间家和极川会的这些核心消息,倒不是说觉得辉夜不会告诉他,而是担心这个女人得寸进尺,非得把他拉进来。
他大学不想读企业管理专业,也不想在毕业后为极川会这样多少带点灰色性质的集团效力,更不想“一不小心”“莫名其妙”成了极川会高层。
江琦骏不问,辉夜也识趣地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这些事。
不管怎么说,辉夜这几通电话打得还是非常有效果的,不一会儿警署那边就放行让他们进去了。
进了警局之后,江琦骏找了个熟悉的警察,询问着:“川上警官呢?”
“川上在审讯室呢,那个地方江琦君不好进去,在大厅等一会吧。要我给你倒杯水么?”
“谢谢,不用了,我坐着等一会就好了。”
江琦骏道了一声谢,然后和辉夜两个人坐在警署大厅里等待着。
荏原警务室的审讯室内
这间审讯室灯光昏暗,唯有桌子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一双脚很是不客气的架在桌子上,而这双脚的主人依靠在桌子后的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烟头处亮起点点红光,在昏暗的房间中格外醒目。
“嘶呼!”
一口浓烟缓缓从他嘴里逸散出,表情有些享受。
而在他的身边,川上警官嘴角不禁有些抽抽。
“咳咳。”川上警察故意咳嗽了几声,然后凑近他身边,用手挡着小声地说,“长官,审案子呢,咱们是不是应该严肃一点。”
他说话用着敬语,而且很是小心翼翼。
这也没办法,毕竟眼前这人是他上司的上司,“组织犯罪对策部”的部长司野佑。
按理来说,司野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虽然官衔大,但是下属的地方警署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今天来这里纯粹是巧合,他原本是来找荏原警察署署长去喝酒的。
荏原警察署署长和司野佑的关系匪浅,两人是当初的校友,毕业之后也是一起进了警视厅总部的同期,这让荏原警察署的署长先天派系就是站在司野佑这一队的。
只不过司野佑来了之后,却被荏原警察署署长很是抱歉地说着晚上要爽约的事情,一问原因,原来是一直困扰着荏原警察署的那起伤人案的犯人抓到了。
这种案子,是不会递到司野佑的办公室桌头的,但是司野佑还真知道这案子,而且还特别的关注。
这也没办法,他去高仓家吃饭的时候,师兄因为担心两个女儿的上学安全,经常在他耳边磨,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帮着想想办法。
早些年的时候师兄很是沉默寡言,这两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岁数的缘故,越来越唠叨了。
这一来二去的,他也就对这事记在心上了,虽然不想给老同学太大压力,但还是在荏原警察署署长面前提过几次这次的案子,表明自己对这件事很上心。
到了现在,犯人可算是抓着了,他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便过来亲自审问犯人了。
这让原本做审讯官的川上警官很是无奈,但也对老大的老大没啥办法,只能让老大的老大过来主事,他就负责在旁边坐坐笔录什么的。
“啪!”
司野佑直接把手里的档案袋往桌上一砸,张嘴就骂:“还审个屁,回去让医院开个精神科证明就行了!”
他虽然是在大发雷霆,但是声音中多多少少透着些许的无奈。
在桌子的对面,有一个男人正咬着手指,看着两个警察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一咧嘴两排大黄牙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犯人约莫四十来岁,身材有些肥胖,衣服倒是不脏,只不过头发乱糟糟的,还沾着几根杂草。
川上警官看到犯人长相的第一眼,心里头就不由地想起找美大学生画的“抽象派”犯人肖像图,感慨道:“还真有点像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司野佑还没发泄完火气,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架,发出“砰”地一声,继续骂道:“我就纳了闷了,就一个精神病人,你们抓了快一个月,还是人家里人来警察局上门自首才抓到的?”
“其他我就不说了,这都长得这么奇特了,还不好抓?!走大马路上,隔着五百米,我都能把他给认出来你信不信?”
川上警告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脸黑一阵红一阵,也不知道是臊的脸红还是被骂的脸黑。
他之前听说过司野佑这人的品性,那是警视厅里出了名的“奇葩”,比黑道更像黑道,比无赖更像无赖,除了不像警察,早年间因为身手好加上敢玩命和屡次私下教训犯人的事情闹得很是出名。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在警视厅里竟是混得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就混上了警视长的位置,还成为了警视监的强力候补。
反倒是和他一个学校毕业同期进入警视厅总厅,比较老实本分的荏原警察署署长到最后被外放,虽然人还留在东京,但也只是管理地方的警察署。
“虽然对司野长官早有耳闻,但还是有点招架不住啊说起来江琦老弟好像是司野长官的侄子?叔侄俩真不像啊,江琦老弟这么老实的人。”
川上警官在心里头感慨了一句,然后陪着笑脸说着:“是,您说得是。只是,这里有监控,行法记录是要上传给检察官的,我们还是稍微”
他话还没说完,就错愕地看到司野佑朝着房间里的摄像头比划了一个中指,表情颇为不屑一顾。
警察署大厅内,江琦骏等了半个多小时,都已经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终于是看到川上警官从里屋出来了。
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跟在川上警官身边一起出来的男人身上。
“佑叔?”
司野佑原本正在和一个穿着高级干员警服的男人说话,听到声音后,诧异地扭头看来。
当他看到江琦骏的时候,脸顿时黑了。
“你又惹祸了?”
“啊?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走,回去看我不好好说教说教你!”
司野佑一把架住江琦骏,拉着他就往外走,压低了声音说道:“先走再说,出了这里方便我把你案子搂到我那块,好处理。”
江琦骏:“”
所以说自己在佑叔眼里就是个闯祸精嘛?一进局子必定是犯案了?
这也太过分了,虽然佑叔是经常帮他善后、擦屁股,经常性地往各个地方警察署里跑去捞人唔,好像也没那么过分?
但是这一次,他可是着实误会江琦骏了。
江琦骏这次来荏原警察署,只是来打听打听伤人案的事情,以性质来说,就是个纯纯粹粹的吃瓜群众。
司野佑架着江琦骏往外走的同时,还不忘若无其事地扭头对刚刚陪同他的人说道:“野二郎,我突然有点家里事,先走了啊。”
江琦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拉出了警局,直接被司野佑拽上了车。
司野佑坐在驾驶座上,把窗户拉下来,点了根烟,直接了当地问一句:“这一次没把人打坏吧?”
“都什么跟什么,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凑热闹凑到警察署里去?警署是你家啊?”
“”
江琦骏很是无语,好半天才给司野佑解释了一番。
司野佑听完,才明白闹了个乌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惹事,你跟我出来干嘛?”
“不是佑叔你拉我出来的么?!”
“唔,这些旁枝末节的不重要。”
司野佑哂然一笑,手放在窗外弹了弹烟灰,又缩了回来:“不过你对荏原伤人案这么感兴趣啊?那可能是要让你失望了。”
江琦骏诧异道:“怎么了?犯人没抓着?”
“抓着了,不过没什么好审的,就一个精神病人。”
司野佑叼着烟,给江琦骏讲了讲前因后果。
荏原伤人案的犯人,是住在商业区附近的一个有精神疾病的男人,可能是因为精神疾病的缘故受过八幡高中混混的欺负,所以看到穿着八幡高中校服的学生就会有报复的攻击性。
他家里父母都还健在,只不过负担不起精神病院的疗养费,只能把儿子接回家里住,只不过老两口岁数大了,也看不太住人,白天还好说,到了夜里这精神病人偷偷跑出去,老两口也发现不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精神病人都是在晚上出去作案的缘故。
至于为什么受害者大多数是女学生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柿子挑软的捏,女孩子一般人娇体弱的没什么反抗力,而男学生的话,遇到强壮一些的,他都未必打得过。
这案子说穿了,其实就是个很普通的精神病伤人事件,没什么逻辑推理也没什么刑侦破案,很简单的一起案子。
但江琦骏轻咦了一声,很是疑惑地问道:“既然是个精神病人,为什么他能那么熟练的找到监控死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