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后了解惠长公主，自己再怎么也是她母亲？她怎可大逆不道？

“难道就因为你是我母亲我就要被你任意出卖么？我们打断筋连着血，可母亲似乎从未将我当成是亲生女儿，母亲有没有想过，当年若不是我去请皇太后主动下嫁，以皇太后的行事做派，她会让弟弟和您就封？”

苏太后心里咯噔，的确，她出身低贱，先帝也不喜她，她们母子三人在宫中的日子举步维艰，吴国虽临近边塞，疆域辽阔，是其他诸侯王的一倍不止，本来吴王是无资格就封的，先帝驾崩后苏太后也还是要归于舞乐坊的。

只是她请示主动和亲，皇太后体恤，没食言，说话算话，照顾她的母亲兄弟，虽然这其中不乏有威胁之意。

她一小小舞姬出身，生的皇子在其他皇子面前有诸多卑微，继承皇位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先帝驾崩后她就顺势跟着儿子去封地做她的吴王太后，享了几年众星拱月的生活。

没有在京都时的低眉顺眼，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很舒服，就连是吴国世族出身的儿媳也不得不孝敬她这个婆婆。

但她从未给过儿媳好脸色，只因王后出身尊贵，哪怕王后千方百计讨好她，她也不为所动。

她发怒的时候王后任由她打骂，她生病王后侍疾，她好了照样苛待王后，王后忍气吞声。

自私自利，凉薄绝情！

苏太后认为王后对她孝顺是假的，实则根本看不起她这个婆婆。

宴会时当着众人面令王后下不来台。

而吴王明钰，不顾妻子所受的委屈，一心维护太后。

“母亲，皇嫂贤良淑德，你万不该苛难她。”惠长公主身在京都，或多或少也听过母亲的为人作派，无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母亲，莫说是儿媳，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觉得羞愧难当。

做了嫔妃，做了太后仍旧一副舞姬做派，倒胃口。

“长公主，太子殿下携云良娣来拜见长公主。”

宫女刚传完话，明轩翊和云灵就进来了，“翊儿拜见姑姑，拜见皇叔，拜见……太后。”

按称呼明轩翊应该唤苏太后为一句祖母的，但苏太后不是正室原配，无资格被称为祖母，若真要称呼，只能一声庶祖母。

“臣妾参见长公主，参见太后，参见吴王殿下。”

夫妻二人谦和有礼，俨然晚辈对长辈的诚恳尊重。

“你们怎么来了？初阳的嫁妆都安置妥当了？”

“回姑姑，都安置妥当了。”

“快来坐吧，翊儿，你甚少在姑姑这里用饭，今日用完饭再走吧！”

苏太后和明钰脸色极为难看，惠长公主好像都没有开口留他们用饭。

母子二人早上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这会儿快晌午了，腹中已是饥肠辘辘。

“母亲，弟弟，你们也一同留下来用饭吧，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叙叙。”语气就没那么亲切了。

苏太后和吴王心里不是滋味，明轩翊本来可以不用向他们行礼，反倒他们要向明轩翊行礼，明轩翊不同他们计较，心胸之宽广非常人能比。

既是要留下来用饭，芩嬷嬷就去厨房张罗着准备饭菜。

“翊儿的姬妾生得好生漂亮，恰似本宫当年。”苏太后笑着谄媚道。

明轩翊敛住笑容，惠长公主无语了。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什么恰似你当年，云灵可不是舞姬出身，人家出身再卑微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她做诸侯王后宫的妃子是足够格的。

“云良娣比当年的母亲强。”惠长公主毫不留情地道。

苏太后感觉心口上被插了一刀，而插这一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好扎心。

惠长公主则认为这没什么，好好打一下母亲的脸，就算是为当年的事讨一点薄利。

云灵的言行举止，当年的苏太后可差远了，她不会动辄哭哭啼啼，装柔弱博同情。

这丫头性子倔得很，打人那是往死里打，她虽没亲眼见过，但宫人们都在传云良娣性格泼辣。刁蛮任性，宫里人都怕她。

哭多了易惹人烦，男人虽都喜欢小鸟依人柔弱的女子，但时常哭闹胡搅蛮缠是个男人也会觉得烦。

云灵无需出言也有帮她将奚落她的人怼回去。

“臣妾愚钝，才艺更是平庸，不及太后娘娘当年能歌善舞。”此话听似阿谀奉承，实则是暗藏讥讽苏太后身份地位低下，说话不知分寸。

苏太后落了个没脸，明钰脸上也挂不住，讽刺他母亲，不就是在讽刺他么？

从小他就不得父皇喜爱，现如今人到中年，还要被小辈嘲弄，这口气是怎么也出不了。

“皇叔在吴国就封时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明钰哪敢说不好，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封地可不能因为嘴不利索积德就没了。

初阳在练武场练习骑马射箭，乌克隆牵来一匹马，此马毛色顺，整齐泽亮，十分漂亮，大声喊道：“公主，这是我们乌孙的烈马，你敢骑吗？”

“怎么不敢？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不敢骑了？只不过是一匹小小的马儿，本公主怎么不敢了？”初阳公主逞强道。

为了培养感情，乌克隆身为男子自是应该主动一些。

“哈哈，公主率真可爱，只是这马性子极烈，公主骑上后小心它把你摔下来。”

初阳拿上马鞭，一脚蹬上去握住缰绳，“驾——”鞭子抽打马屁股，“嘶——”

初阳公主的英姿飒爽的背影，乌克隆望着就没移开过眼睛。

一旁的宫女，“你看他，看着咱们公主都傻眼了。”

谁知，马儿像抽风似的，跑几步就开始扬起来，缰绳都拉不住，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初阳慌了，她趴在马背上，这大漠的马儿性子野，桀骜不驯，不像中原的马儿温顺。

怪只怪她逞强，“你……你快停下……”

“公主……公主……”侍女们慌了，跟着马儿追出去。

乌克隆也慌了，“公主……”

马儿刚要跑出练武场明轩翊和云灵来了，“皇兄，云姐姐救我。”云灵眼疾手快，腾空而起伸出手拉住初阳，刚一落地云灵就将初阳往明轩翊这儿推，马儿前蹄扬到半空，又使劲一踩，云灵被踢了出去，明轩翊拔出剑刺中马脖，马轰然倒下。

云灵摔伤晕了过去，“云姐姐，皇嫂，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