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铺街中,噤若寒蝉。
好一会儿,周军师才缓缓开口道。
“九州巡察使……”
他曾在南郡远远的见过巡察使大人一面,对他的相貌,记得是一清二楚。
“九州巡察使?!”
但不是每位散修,都来到过九黎国,或者知道他的相貌。不少人,只是在口耳相传中,听说过他的名字,以及身份。
大家是想引动九州联盟的高层出来,好扩大此次行动的影响力,可从未想过,前来的会是九州联盟的实际控制者!
“怕,怕什么,”有人煽风点火道“难不成他们还敢动手?我们代表的可是整个散修群体!如果他们敢伤人,就说明所谓的九州和谈,狗屁都不是!”
“哼!”
站在叶星背后的玲珑,冷哼一声,从人群中,把说话的人找了出来,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这名炼气境界的散修,立马感到五脏六腑被某种力量挤压到了一起,半句话都无法从口中说出。
不客气的说,这里数百号人加起来,也不是圣女的一手之敌。
周军师自然知道这点,收起心里的震惊之情后,恢复了神态,往前走了两步,朝九州巡察使,圣女,还有跟随过来的唐欣,以修真界的礼节,拱了拱手道。
“见过巡察使大人。”
叶星抬了抬手,示意玲珑收回力量,接着将目光,放到这名中年男子身上。
“周巡,炼气八品修士,出身自雍州七山国,曾经加入过一个名为莲草宗的小宗派,后在宗门倒闭后,就一直以散修的身份,在雍州东部活动。”
“是的,大人,”周军师不卑不亢的应道“承蒙九州联盟看得起,对我一介小小散修,调查的如此清楚。”
“你可不是小小散修……”
叶星沉声道。
自从齐林城一事后,他就派人持续关注着雍州地界上,散修们的动静。
因为人手紧缺,他无法了解到各个地方的事情,但像这样,聚集数百人,声势不小的行动,不可能不有所关注。
事实上,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为此事做着准备,只是没有料到矛盾的爆发,来得如此突然。
不过,这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
“我来了,”叶星扫视着将半条商铺街挤满的散修,用不大但足以令人听清的声音说道“你们不是要投诉九州联盟吗?有什么问题,请说吧!”
他背负着双手,就这样一个人站在前方,跟散修联盟对峙。
那些先前叫嚣得最欢,以毁坏房屋,街道的方式,展现自己力量的家伙,此时却藏在人群中,一句话都不敢说。
半响,还是周军师站出来说道。
“是的,大人,我们要投诉九州联盟!”
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坚定。
“我们要投诉九州联盟欺压散修群体!”
“欺压?”叶星皱眉道“联盟在什么地方欺压你们了?”
“动用武力抓捕散修,惩罚他们,甚至杀死他们,”周军师道“我要请问巡察使大人,九州联盟哪来的这种权力?为什么联盟就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对散修出手?”
该如何提问,周军师心里早就打好了草稿。
把矛盾的核心点,放到“权力”上。谁赋予的联盟能够惩戒散修的权力?修仙宗派吗?那也就是说,是宗派在针对散修?
九州和谈时,那些个宗派明明承诺,会改善这种状况,现在却说一套做一套。
这无法狡辩吧?
联盟第一宗罪,成立!
“联盟的权力……”
叶星用手掌示意了下被散修们毁坏的房屋。
“是黎民百姓赋予的!”
“修仙宗派果然人面……等等,”周军师脸色一变“谁赋予的?”
“凡人,百姓,”巡察使大人重复道“我们跟每个凡人国度,都签署了条约,是在他们的邀请之下,入驻进来的。执法权力,由该凡人国度赋予。”
叶星看了眼唐欣,示意接下来由她解释。
“换句话说,九州联盟在维护凡人国度的安全上,只是一个执行机构,”仙凡关系部部长继续道“真正决定要惩戒犯法者的,不是联盟,而是凡人。”
“这……”
出乎意料的回答,一时间让周军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联盟居然将最重要的“惩戒权”,交了出去?即使只是名义上的,也会有损威严吧?
为什么这样一个组织,会舍弃自己的“威严”?
“说得好听,凡人哪来这种胆子,九州联盟只不过借着这层幌子,在扩张自己的势力而已!”
散修群体中有人喊道。
“扩张?”叶星回道“我们一没有霸占土地,二没有攻击他人,三没有施加任何强迫性的条约,何来扩张势力一说?”
“那你们抓的散修呢?口口声声说维护和平,为什么受到惩戒的大部分是散修?这难道不是在针对我们?”
“九州联盟的禁斗令,没有针对任何人,”唐欣站出来回答道“每一个被惩戒之人,都有充足的审判理由。这点你们不妨扪心自问,为什么凡人对待修仙宗派的态度,要比对待散修和善许多!”
尽管只是位凡人女子,可九黎国公主此时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令不少修士心惊胆战。
“截止到昨日,九州联盟惩戒的修士中,也有着宗派弟子的存在,”她接着说道“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卷宗拿出来!”
“看看周围,这些房屋,这些街道,是谁损坏的?整个洛城,又是因为谁而实行管制的!凡人国度为什么要邀请九州联盟,来帮他们维护和平?你们真的有脸说,为什么受到惩戒的,大部分是散修吗?”
少女的一字一句,说得周军师有些喘不过气。
他扭头看了看……
凄凉,萧瑟。
这本该只是一场意在维护散修权益,为散修争取理所应当生存空间的行动,跟凡人,真没什么关系。
“禁斗令的本意,是让这个大陆上的每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力,”叶星的语气,变得冷峻了一些,听得不禁让站在前排的几名散修,下意识往后退去“如果你们从根本上不同意这个观念,那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你们不同意这些人的‘生存权力’,那他们又何必同意你们的生存权力呢?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