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不死的陈中弘缓过神,捡起旁边的钢刀,步履蹒跚地靠近李安康的地牢。
李安康心中一暖,如此境地,对方还没有放弃自己,不论他是抱有什么目的,刚才帮他的那一道掌风都值了。
“李公子,随我走吧。”
如今柯崂山狱风雨飘摇,陈中弘趁乱将李安康救出,从此消失无踪,相信没人会察觉。
陈中弘见周遭不断有囚犯破牢而出,悄悄离去,正好可以作为两人的掩护。至于以后是一直隐在暗处,为将军府做事,还是有机会由暗转明,现在来不及思虑了。
“你不怕大夏朝廷追究?”李安康问道。
“有命逃出去再考虑吧!”
一路逃至京都,很有可能会遇到被囚禁的武道凶人,到时候如果被认出,凭他平日里折磨那些人的事,死个十次八次都足够了。
陈中弘掏出钥匙,正欲打开地牢,察觉到危险气息,转身的同时爆喝一声:“谁!?”
“陈执刀,是我!”
来人露出身形,是知事李在渊。
“李大人——”陈中弘语气略有缓和,但是手中的刀仍未收起。
李在渊敏锐地发现陈中弘的戒备,干笑一声,赞道:“陈执刀好警觉!”
说着便一步步走近,双手放在外面,以示并无恶意。
李在渊来到地牢,见李安康好整以暇地在地牢中与他对视,让他有种错觉,好像这位传说中色胆包天的纨绔子弟,是在看戏。
他摇摇头,甩掉这不切实际的猜想,问道:“李公子可安好?”
“无事!”李安康回道。
他对李在渊并无多少好感,虽然听陈中弘提及过这位李知事,知道他才是将军府安排在柯崂山狱的人,而对自己的照顾,也是李在渊首肯,陈中弘执行。
“陈执刀,还愣着干嘛,将人拉上来啊!”李在渊吩咐道。
“是!”
陈中弘忍着伤,打开地牢,为李安康系下一根绳子。
李安康皱皱眉,暗道看来真的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他回顾四周,这里已经被他打扫得颇为整洁,这一年多来,没有人将撒尿泼屎这些阴损招数用在他身上。突然要离开这里,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舍,外面去哪里找这么安静的修炼之所啊。
但是现在强行留在这里已经不现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抓个武者,传他几招功夫,顺道种下个生死符之类的,控制他服侍自己起居,然后找个深山老林潜心修炼。
“不错,不错……”李在渊审视李安康的眼神,让李安康心中不悦,他觉得对方仿佛在看一件货物。
“既然人拉上来了,你便没有价值了!”
李在渊趁陈中弘警惕放松,突的握掌成拳,一拳攻向他心窝。
硕大的拳头在陈中弘眼中逐渐放大,他想要抵抗,却发现各处退路都被对方封住,心中苦涩,眼下只有硬拼一途,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死在上司的暗算下。
李在渊功力远胜陈中弘,陈中弘又有伤在身,他仍贴近观察,确定对方伤重无误下,才突下杀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这一幕让周围还滞留未走的几个武道囚徒心中一寒,暗暗告诫自己以后遇到这样的小人,一定要万分小心。
“公子快走!”陈中弘大喊一声,上前一步,企图抱住李在渊。
他已经放弃生的希望,李在渊想来已经叛变,他要杀李安康,就绝对不会留下自己这个活口,如果李安康侥幸逃脱,也许他的家人能得到优待,虽然他从心里觉得,李安康逃走的希望渺茫。
“哎,我不欲伤人,为何人总害我!”李安康苦恼道。
李安康来到这个世界后,刚睁开眼便被人打昏过去,来到柯崂山狱,三名武道凶徒欲杀人夺功,后来出现个莫名其妙的老妪想要将他灭口,他回到柯崂山狱老实修炼也能招惹到远在京都的刑部尚书之子,如今就连父亲安排的暗线也要杀他灭口。
李在渊心中不屑,哼了一声,道:“强者主宰万物,弱者乞求怜悯!”
眼看他就要将陈中弘一拳毙命。
“可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修炼啊……”李安康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对方。
李在渊正欲讥讽对方几句,曾经高高在上的将军之子,京都纨绔,如今落魄如斯,还要乞求自己,那种爽快,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的拳头甫一接触陈中弘,预想中的尸体横飞没有出现,他笑容凝滞,眼露惊骇,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条手臂寸寸断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你……噗……”
李在渊吐血倒地,仿佛在看怪物一般,看向陈中弘背后的李安康。
李安康的手掌从陈中弘肩头缓缓放下,以为自己必死的陈中弘吞咽口唾沫,机械地转过头,正巧看到李安康弹了几道指风,耳中霎时间同时响起几声“噗噗噗”入肉的声音,然后周围几名暗中窥视的一流高手或者超一流高手,纷纷倒地,失去了生机。
刚才他只感觉一股浩瀚的力量从李安康手掌中传递过来,随即响起了李在渊手臂断裂的声音。
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这是妖法吗?修炼半辈子武道的老狱卒,第一次怀疑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妖法。
“你究竟是谁?你不可能是李安康!”李在渊惊恐地往后挪动着身子。
“我?我是李安康,不过以前的李安康,已经死了!”李安康陈述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听在旁人耳中,则完全是另一种意思。
陈中弘心中狂喜,誓死保护的人竟然是个隐藏如此深的武道高手,可以说,今日只要对方不杀自己灭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李在渊心思急转,抓了一包毒粉撒向李安康,随即毫不犹豫地翻身逃走。对方被毒粉阻挡片刻,以自己一流高手的功力,全力逃亡,尚有一线生机。
“哎!”
李安康叹息一声,看着李在渊注定徒劳无功的把戏,左掌轻轻一挥,毒粉尽散,右掌屈指成爪,运功之下,在一旁的陈中弘都能感受到劲风扑面,心中惊骇于李安康内力之雄厚。
李在渊感触最深,他刚逃出几丈,就感觉身后有一股吸力将自己牢牢禁锢,他疯狂运转内力,毫无作用,身躯仿佛陷入泥潭一般,不断往泥潭深处滑去。
“噗通”一声,吸力不再,李在渊大口喘着粗气跌倒在地。
他转身惊恐地盯着李安康,刚才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绝对逃不掉了,他与李安康,是云泥之别。
“说吧,为何叛变,幕后之人是谁?”李安康面无表情地询问着。他不想有人惦记着自己,自己却毫不知情,一直麻烦不断。
“哈哈哈,小杂碎,你得罪的人太多了,连你自己都确定不了对手是谁吧!”李在渊不知死活地叫嚣着。
李安康皱眉,不耐烦地问道:“痛快回答我,留你全尸!”他真的动怒了。
“你很强,强到我无力抵抗,可那又如何,你能主宰我的生命,可主宰不了我的忠诚。”说罢,他讥笑地看了李安康一眼,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知为何,看着对方嘴角残留的讥笑,李安康心里有种难以言尽的不舒服。他想泄愤,可又不知为何发泄。
多年之后,他才知道,这是一个人妄图将自己与人分隔开,并主宰一切的心魔,可真的能有人主宰一切吗?
“在此等我!”李安康留下一句话后,消失无踪。
陈中弘听到此句,心中的巨石方才落下,他的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