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闻声心中一动，果然，无量剑宗还有那个时代的人存在，只是不知修为如何？

李安康略一皱眉，从对方的声音判断，应当是有百年功力的老妖怪。而境界，恐怕比李安康还不遑多让。

一道剑光自无量剑宗深处而起，刹那间凝聚无上剑芒，笼罩试剑场整个上空，铺天盖地的剑芒下，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一剑上的滔滔天威。

剑锋所指，正是李安康。这样的一剑，怕是要把山劈成两半吧，更何况是一个人。

李安康神情凝重，不敢托大，将莫语轻轻放到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对待对手。能凝聚出这样一剑的人，至少也是入道境高手。

剑锋斩落，还未触及，剑下的李安康便感觉剑意扑面而来，束发的绸带无声崩断，无数青丝随风而动，张牙舞爪。

他迎着对方剑芒，孤独逆行，似要以身为剑，破开这与天争锋的一剑。

“我若要走，你奈我何！”李安康只是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但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相信他说的这句话。

所有人看着剑芒下的那个渺小的人影，心中惊骇，这是有着怎样的自信，才敢不躲不避，以身饲剑。

一时间，面容普通的李安康仿佛光芒万丈，他的体内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这是一种力量，看着渺小却很坚韧，看着微弱却可燎原。

多少年后，试剑场中的佼佼者方才后知后觉，这种力量，是剑意，是剑道，是属于一个剑客心灵的力量。

独孤九剑，遇强则强，招招有进无退，其中破剑式，破尽天下剑法。

李安康的眼中，此刻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了，眼中只有面前的一剑。

突的福灵心至，李安康飞身而起，直面对方这惊天一剑，君子剑随心出招。

只见他的剑法时而飘忽不定，时而笨拙丑陋，击在剑芒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最终剑芒的剑锋处出现一道裂纹，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等到剑芒遍布裂纹，它终于承受不住，寸寸崩断，化作无数剑气，将试剑场上众弟子吹得七零八落。

李安康如今正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仿佛他就是剑，剑即是他。

这一刻，他终于接触到独孤九剑中蕴含的剑意，剑道一途更进一步。

“不可能，他明明只是入道境初期，怎么可能表现出那传说中的……”

无量剑宗深处的老祖来不及说完，因为他发现李安康得势不饶人，破开他的剑芒后，同样发出一道剑芒，只是这道剑芒相较于他的，显得是那般弱小。

不过只有身在其中的无量剑宗老祖知道，这看似细弱的一道剑芒，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这是将力量凝聚到极致的表现，他从李安康出手时就在暗中观察，已经确定李安康只是功力深厚的入道境初期。而他自己，则是拥有百年功力的入道境中期。

可是现在，他不可思议地发现，李安康不禁在刚才那一刻表现出传说中的那个境界，更是通过刚才的交锋，一跃而至入道境中期。

现在的年轻人，修为提升都像喝水一样简单吗？自己辛辛苦苦闭关数十年方才突破的境界，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对手片刻即至，这种心里落差，委实让人难受。

来不及多想，剑芒眨眼而至。

“铛！”

四溅的剑气，没入周围山石，发出嗤嗤的响声，随即消失于无形。

对方终于从闭关的山洞破石而出，李安康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名风烛残年的老者。

刚才那一击，本就该断了对方的生机，只是没想到对方身边竟然有一把奇怪的剑。

刚才剑芒击打在对方剑身上，普通的剑身竟然泛起莹莹剑光，一种神秘的力量从其他的地方坠落，这才抵挡住李安康的一剑。

无量老祖压制住不断涌动至喉咙的气血，避免在李安康面前吐出来。

心中早已被震惊的无法言语，无量剑子母双剑，乃是不知多少年月之前侥幸存留下来的神物，如今子剑借母剑之力，合剑之力，竟然还是挡不住对方的一招剑芒。

他心中惊惧，一个不慎，无量剑宗毁宗灭派便在今朝。

无量老祖终于压制住气血，良久方才叹息道：“阁下剑道一途，果然远胜老朽，不知今日可否行个方便，带你朋友离去！”

李安康刚才那剑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已经瞬间抽空他一半的内力，若是吃一颗培元丹，他自信十招之内，可取面前老者的性命。

只是察觉到刚才剑身上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李安康陷入沉思，他是为救人而来，不是为杀人而来，而且那股力量，让他也有些忌惮，对方身后必然还有个更厉害的武者。

果然，外面的世界还是太危险了。

李安康不言不语，抱起莫语，运转轻功神行百变，眨眼已至数十丈外。

就当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道黑影从远处飞至试剑场废墟。

“哚！”

无量老祖一看，正是刚才李安康使用的那把奇特黑剑，如今完全没入试剑场的中央，只留剑柄在外界。

远远的有声音传来：“今日朋友受伤，我不欲多加纠缠，来日必当为此讨个说法。”

“老祖，为何……”待李安康远去，钱一方才恭恭敬敬地来到老者面前。张半也随他站在一侧，论辈分，他算是无量老祖的师侄。

“哎……”无量老祖终于压制不住气血，一口淤血吐出，殷红面前一片土石。

“老祖……”钱一紧张地扶住无量老祖，此时才对李安康的可怕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安置好宗门弟子，不必如此作态，记住，不要祈求任何人的怜悯，武道之路，唯有强大自身一途！”无量老祖丢下一句话，复又回到无量剑宗深处，也许在某处山林，也许在某个山洞。

“师尊……”无量剑宗大弟子楚天魂也不再故作高深，来到钱一面前，欲言又止。

“说吧！”钱一早已做好准备。

“门内弟子重伤者八百有余，并无……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有些重伤的师弟，武道一途恐怕再难有所成就。”

钱一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楚天魂，发现废墟之上，宗门弟子哀嚎遍地，但是确实无一死者。青莲剑宗张半也得到类似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