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子宫里的样本采集都在我手里,跟那货的DNA可都匹配上了,你说这事就这么算了?!”黎浅用力将手中刚拿到的检测报告丢在了办公桌上,隔着玻璃,瞪着审讯室内吊儿郎当坐着的男人。
“我的祖宗,你小点声”,负责审问的李小赶紧拉了她一把,那本报告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拉着黎浅,附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位是平海市有名的二世祖,上头已经知会过了,这事你先别管,会另外有人来接手的”。
坐在里面还喝着警察泡上来的茶水,高跷着二郎腿的二世祖金成名,隔着玻璃对着黎浅吹了个口哨,那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黎浅忍下怒火,将刚刚拿到的报告摊在了李小面前,一页页的翻了过去,“这件案子,是我出的警!那女孩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还被灌了大量的X药,我过去的时候她就被人丢在肮脏的集水沟里只剩了一口气,我们必须得给她一个交代!”
报告上的女孩,遍体鳞伤,没有一处是好的,狰狞的伤口连李小都不忍心去看。
他拨开黎浅的手,叹了口气,神情晦涩又无奈,“金氏家族企业每年给我们局投资不少钱,这事局长知道你肯定会有意见,毕竟是你出的警,他已经给你安排了一周的带薪假,让你出去散散心别管这事”。
“如果我说我偏要管呢?”
“黎浅,你该知道,我们这些人在对方手里就像蝼蚁,更别说,还是你这种家里有父母的了”。
“威胁我?”黎浅捏着报告的手都在抖。
“这是局长的原话,听话吧,这事肯定能处理妥当,就是你别管了”。
坐的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金成名站了起来,敲了敲玻璃窗,用口型对着两人询问。
‘我可以走了么?’
李小带了两个警察点头哈腰的过去将人带了出来,“可以了,您可以先回去”。
黎浅捏着报告的指尖都泛着白。
个子一米八不到长相还有些猥琐的金成名出来后督了她一眼,摸了摸唇,调笑,“你们警局的妞长得挺标致么,这警服盖着发育的还这么好”。
明目张胆的调戏,这事,她再也忍不了了。
“啪!”
黎浅用力将报告丢在了桌面,转过身,冲刺,握拳,回旋踢,一个不拉。
她直接将金成名一脚揣在地上,整个人骑在了他的脖子上,连着好几下拳头都朝着对方的面门打去。
一个大男人在她的锁喉和带着拳风的手下,除了用胳膊徒劳的抵挡外没有一点招架之力,旁边的人更是拦都拦不住。
金成名一边怒骂一边叫唤着,直到声音越来越小。
“够了,浅浅!”
一只温暖的大手包住了黎浅的拳头,停在了金成名鼻梁两公分的位置。
对方本就不怎么出众的面容更加难看了,鼻梁骨明显被打歪,眼眶也泛着青,人更是直接晕了。
黎浅回过神,仰头,盯着那张熟悉的俊脸,转动着手不耐道:“松手”。
“再打下去会出事,别闹了”,男人温声说着,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都从金成名的身上提了起来。
黎浅听话了,只不过仍旧不解气的朝着金成名的裤裆上又踹了两脚,随后推开他,烦闷道:“我去医院”。
“我送你”。
萧白给了李小一个眼色,“赶紧把人送医院”。
她出了局子坐进警车里,情绪不好,男人跨上车,探过身子将她的安全带系好,轻声劝告,“这事,别在插手”。
“我知道,你爸已经找人知会过我了,我只是气不过”,黎浅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亲密的肢体接触。
她是从乡下的公安局里考上来的,至此便一直和萧白做着搭档,她在局子里混的不错,但这一次,实打实碰了个钉子。
萧白对于她的躲闪眸子暗了一瞬,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浅浅,出去玩一周,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嗯”,她仍旧不适应的拨开他的手。
萧白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放在医院后就火速赶回警局处理她因为殴打人的烂摊子。
黎浅看着胸前的警徽,站在医院门前,陷入沉默。
资本面前,人权真的很渺小。
她在医院楼下买了个果篮,去了被强X女孩的病房,对方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本就偏瘦的身材,现在看上去更是干瘦了,眼窝凹陷,看着很是让人难受。
已是迟暮之年老来得子的夫妻二人则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默默流泪。
见到她来,夫妇二人很是激动。
“警察,那个犯人被捕了吗!?我们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在病历上黎浅已经知道女孩叫苏柔柔了。
很温柔的名字,就像那张小脸一样,虽然被折磨的大片面部都是肿胀的,但也能依稀看出之前的美貌,眉眼弯弯,鼻梁高挺,是很漂亮的孩子。
黎浅将父母叫到了走廊,两双哭的红肿但充满希望的眼神让她都不忍心对视。
她滚了滚喉,将警察局最后会出的结果已经说了出来,并且将最好的结局告诉了对方。
“你们可以获得一笔高额赔偿金,过几天对方的律师应该会来找你们,带着这笔钱,重新找个城市,好好开始吧”。
“你是说,我女儿就这么白白被人作践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要上诉!我要举报!”
医院的走廊里,是母亲的悲痛大哭,她打翻了黎浅递过去的果篮,哭喊着让她滚。
病房内,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躺在床上的少女,泪珠从眼角落下,悲凉又绝望,还泛着一丝淡淡的死气。
黎浅很难受,走出医院的时候,六月夏日的风吹来都带着一股透心凉的冷意,冷的她都抱着双臂打了颤。
她是警察,理应是保护人民的好警察,可在这座繁荣的京城,资本的只手遮天,让她渺小的没有一点办法。
能怎么办?
认命。
因为她赌不起,她还有在乡下的家人。
“叮~”
手机的显示屏亮了起来,是机场的行程短信。
就在明天。
黎浅讽刺的勾起嘴角,正准备回家,萧白的电话就进来了。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那边是个新开发的岛屿,风景很好”。
“不用,我自己去”,她的声音有些冷,让对面温柔的男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浅浅,我会最大限度的保留这家人的权益,所以,别生我的气了”。
上了地铁,黎浅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叹气,“我没你的生气,我只是恨自己太弱小了”。
对面好一会没说话,她就将手机挂了。
住的地方是在平海市外环的老小区,但胜在地铁口附近,上下班也很方便。
楼梯内的灯因为年久失修,感应器也就时好时坏。
摸着黑开门进屋,她也没开灯,坐在沙发上在百度的搜索栏里搜着一座岛屿。
马穆迪岛。
她的目的地,在马来西亚,仅有几张当地人拍摄的风景照。
极具原生态的岛屿,位于海中央,还没被完全开发,上面还住着众多的岛民,她是有幸的第一批体验者。
来到平海市就职以来,这还是第一个带薪一周休假,食宿全免,包来回机票。
黎浅抿着唇,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那边,医院里刚被打晕醒来却被告知受伤,一段时间内不能进行运动的金成名,瞪着眼珠,愤怒大喊,“臭b子!我弄死你!”
被人骂了一夜的黎浅一早就被萧白送到了机场。
“好好玩,这边都有我,别担心”。
“嗯”,黎浅走出两步,又拖着行李箱走回来,趴在车窗上说道:“保护好那个女孩”。
“好”,萧白揉了揉她的发顶,“那边导游的联系方式发你微信了”。
“嗯”。
到马来西亚,第一晚她歇在了外面的豪华酒店里,第二日才启程坐着游艇前往目的地。
萧白给她报的是个10人小团,其中4对都是来度蜜月的,唯一个落了单的还是个五十岁的夕阳红阿姨。
情侣之间她插不上话,便把重心放在了黎浅的身上,向她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左耳进右耳朵出的黎浅是一句话没有听进去,她倚靠在躺椅上,上面撑着巨大的遮阳伞,静静的欣赏着壮阔碧蓝的海面。
临近中午,头顶的太阳将海面折射的就像一片片破碎的镜子,这种海天一线的绝美景象,让她有些惊叹。
“嘿,浅,你要在这坐到下午吗?一起去玩个潜水吧”。
导游是个马来西亚华人,皮肤黝黑,但二十出头的年纪,心思全写在那一双蠢蠢欲动的小眼睛里了。
黎浅一眼就看穿,这小子对她有点兴趣。
她晃了晃手中的防晒乳,抱歉一笑,“怕晒黑,就不去了”。
“好吧”,讨了个没趣,对方也不过来纠缠,倒是旁边和她一起坐着的大妈嘴里仍旧唠叨个不停。
她索性把太阳帽往脸上一遮,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