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眼瞧着再泡下去都要浮肿了,密闭的空间极易让人头脑昏涨,秦瑛先是拿起帕子为林渊擦拭,地上雾气积压变成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若是没站稳倒很容易打滑,秦瑛先是将换下的脏衣铺在地上,让林渊站在上面,在与他视线交汇的瞬间,林渊低头问着蹲下的秦瑛,“是不是不一般?”
这话若是被外面的王公公听到,定时免不了一顿苛责,可现在这地方,就他们两人,爱谁谁,害,臊这事是不可能存在的。
秦瑛笑了笑不过还是看着那物件点头。
时日不早,看秦瑛的意思也不便留在这过夜,用过晚膳便和王公公离开。
“双儿,把汤药拿过来。”双儿将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一碗汤药递给秦瑛。
“娘娘,真的要喝吗?”双儿看着桌前的药打探问道。
秦瑛在盥洗盆里用手指强压吐出刚才的倾泻物,话语恢复往常的平静,神态自然回答:“喝,为什么不喝?莫不成你想让我被孩子牵连?”
双儿摇头,皇嗣这事再怎么样对她一个下人来说都是毫不相关,唯一关心的便是她的身子骨,宫中比不得外面,太医是不可能将这种药开给后宫的人,更不用说是贵妃娘娘。这些药都是托人从宫外带来的。
秦瑛端起一饮而尽,第一次喝时味道浓烈,苦味逼得人退却,自己试了好几次边吐边喝才把药灌入,后面慢慢习惯了若是几日不喝倒还有些不习惯,汤药入喉,秦瑛望着刚才林渊抚摸过的小腹,满意的笑了一声。
一边的双儿仍是愁眉苦脸看着干净的汤碗,秦瑛轻轻在她额前谈了个脑瓜崩,抓回她的愁思:“别想那么多了,我这不还是好好的,有那时间不如帮我准备一下,见见太后,好久没有遇到了。”
双儿:“见那个老婆子作甚?上次她那个样子,一副臭架子摆给谁看,真是的,就凭她在宫里时间长就这么对待别人?”
若是把双儿放到国子监成日与夏飘飘在一起,日子一定非常好过,不过只怕皇城再没有安静的时候了。
秦瑛:“端午不是快到了,按道理是应该前去拜访一下了,免得落人口舌不是,这外面群众可都时刻盯着宫中发生了什么,总不能让人看笑话是吧。”
次日,秦瑛身着正统贵妃衣服却不失日常,和双儿一起前来拜见她。
太后张旖正卧于高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一颗一颗推着,由一个宫女揉腿,双儿面露不悦瞥了一眼。
秦瑛:“给母后请安。”
张旖:“贵妃不必多礼,今日怎的有空不去翰林跑到我这里了?”
秦瑛说:“今日官中无事,想起好久没来拜见下母后了,便来瞧瞧。”
秦瑛从小厮那接过食盒打开,里面有四道小菜,仲夏炎热吃的油腻难免让人心躁,成日清粥又过于寡淡,索性亲自下厨烹制了几道小菜。
虽是寻常家常菜,但飘出的香味却也足够能吸引住张旖,“贵妃真是有心了,今年的端午我人老了就不参与了,你自己去安排吧。”
秦瑛接过口令。
张旖让身边小厮退下,只留她一人,人走后,端坐起身子,开口:“今日还有一事,想请贵妃拿个主意。”
“何事?还请母后细说。”
“你也知道,如今宫里只有你一个女眷未免太过于冷清,总不能都指望你一人为皇家开枝散叶吧,皇上除了江山社稷,子孙福也是很重要的,我想呢,多添几位新人在宫里,一来你也不用那么孤单,官职和后宫总是容易分神忙不过来不是?二来也是更多的有人能伺候皇上,你看可好?”
秦瑛没有答话,静默在一边,看着她这个神情,张旖以为自己还是拿捏住了她,谁知她却突然开口说了和自己未曾想到的答案:“儿臣赞同,不知母后可有人选?”
张旖还是保持住了面子,虽有不解但还是顺了下去,“自是有的,你还见过呢。”
这一席话倒是成功勾起了秦瑛的注意,张旖喊话让门外的人进来,刚一进门秦瑛便顺势看了过去,是她——罗清漪!
罗清漪没有穿着国子监的衣服,也不是自己寻常的衣服,衣服材质到做工明显是宫里的,看来太后早就开始预谋起来。
罗清漪走到面前,先是向张旖请安继而转向自己,她也是停顿犹豫了一会但还是跪拜了下去。
“不用多礼,起来说话。”望着自己精心挑选出的人,张旖甚是满意,问向秦瑛:“贵妃觉得如何?”
前朝,后宫,事情可真是多啊。
罗清漪本身长得就算出挑,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和无赖的撕扯而被门生注意,如今打扮一下,穿上宫服,竟还真有点宫妃的意思,更加衬得她柔情似水。
秦瑛面向她,她却还是不敢选择回避,想了一下当即对张旖说:“母后选的人真的不一样,儿臣挺满意的,相信皇上也会喜欢的,这位妹妹我还相识,母后真是有心了。”
手中的佛珠不知已循环了几次,等到罗清漪入宫还愁没人教训的了她,罗清漪不行那就换其他人,世间女子多了去,现下皇上宠着她,若是再过几日呢,一年两年,别的宫妃都有了身孕,不信皇上的心还在她那。
后宫的人,要熬还是需要时间的相助。
张旖开口:“贵妃觉得赐个什么头衔呢?”
按照礼仪,被挑选的宫妃都该从最下的品阶开始,罗清漪自是不能例外,秦瑛不信张旖不清楚这点,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说出罢了,“才人吧。”
秦瑛与太后告别,和罗清漪在宫中漫走。
她始终还是那个样,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日后这有可不行,你是主子,自己都这也怕那也怕如何服众?摆明了让人来欺负吗?”
听了秦瑛的话语,罗清漪一点点抬起头,余光瞟去,秦瑛好像一直都是这幅神色自若的样子无论是在殿试时被说出贵妃的身份,还是刚才知道自己是太后挑选的人时,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按理说有哪个愿意听到自己丈夫纳妾这事,更何况这还是原配本人同意,罗清漪感觉愈发看不出她了。
罗清漪开口:“你不讨厌我吗?”
秦瑛:“为什么会厌恶?”
罗清漪:“我瞒着你,瞒着飘飘,来到宫里。”
秦瑛笑了一声,说实话她并没有想过那么多,刚巧她也只是觉得罗清漪性子虽是柔软,但蛮适合做一名贤妻良母,可正好可以满足自己眼下的急迫,祖父不是让自己诞下龙嗣,这不正巧龙嗣的母亲已经找到了,省了自己这么大一麻烦,怎么能会讨厌。
秦瑛:“不要想太多,我和你没有什么,也不会讨厌你。”
罗清漪不再说话,沉默走着。
想到自己曾经学习后宫礼仪的事情,秦瑛问向罗清漪:“后宫的规矩可有学?”
“太后派了人教我的。”后又补充:“国子监没事的时候,我才来的。”
秦瑛明白点头。
双儿在她旁边一直跟随,和吃了炮仗一样满肚子火,一直在想潇湘殿怎么这么远还没到,自己很快就要憋不住了,要不是碍于秦瑛也在这,真想狠狠撕下这贱人的面具。也都是自己娘娘心软,太后的意思看不出,竟还真上套让人都送进家门,和太后待在一起的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眼瞧前面不远处就是了,也不好多说几句,便和夏飘飘道别。
下午时分,总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刻,从潇湘殿到宫门口的有一段路,实在耐不住炎热罗清漪从袖间掏出方帕,正欲擦拭脸上的汗水时不巧没抓稳被风吹到了地上。
罗清漪赶忙蹲下准备捡起时,不料有人先她一步捡起了方帕,抬头对上他的注视,正是林渊。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下遇见皇上,顿时慌了急着跪下,不料林渊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不用多礼。”随即将帕子给她后,转身离开,身后的王公公正喋喋不休对着他念叨什么。
罗清漪立在原地看着离去的身影,狠狠抓住手中的方帕。
一行人也赶巧已经回了潇湘殿,屋内闷热,双儿拿起蒲扇慢悠悠为秦瑛扇风实在憋不住准备开口却被秦瑛打断。
“可别问我为什么让她进宫,也别问我为什么听从太后的话。”秦瑛翻了个身背向双儿。
她对后宫有多少人不在乎,林渊想纳多少个妃子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人,皇上就是皇上,不可能这辈子只是你一人,这点秦瑛一直都很明确,至于其他的,只要自己站在最高位,是皇后就行了,其余的,说实在自己并不想管。
反正对于秦瑛来说,自己就是个铁石心肠,做好贵妃的本分就行了,其他的事并不想管。
就目前来看最重要的就是——去夜都找芸娘,当年的事或许只有在找到她后才能够解释。
秦瑛磨着茶杯,细细的想着,当务之急就是找个机会从宫中脱身去夜都,可是要怎么才能离开呢,着实是个严峻的问题。
轻叹了一口气,还是要慢慢盘算。
王公公迈着步伐一路跟随林渊回到寝殿,还不停歇:“皇上,刚才那……”
林渊接过他的话:“有违皇家颜面。”
“皇上知道就好,老奴说了多少遍了,再说了万一……”
“万一来路不明刺杀我怎么办。”
该说的话都被说了,从小听他念到大,听得耳朵茧子都要生出了,王公公依旧喋喋不休:“道理皇上都懂,下次莫要再让人操心了。”
林渊也并没有想特别多,别人帕子掉了自己看到了自然就捡起来了,怎么就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被他曲解出这么多事情呢?
摇了摇头快速接过宫女递来的水洗过双手,对王公公说:“离墨呢?”
王公公:“离墨出去了,不在宫内。”
不在宫内,难道先自己一步去了天机阁?渺一真动作快了,自己也该安排了,随即屏退左右,偌大的宫殿顷刻间只剩下他一人。
确定宫人们都不会进来了,林渊脱下黄袍,换上了素服,用宽大的衣领足以包围住头颅,只露出冷峻的面庞,趁四下无人,拿起面具塞进了衣袖里向宫外走去。
离别时不知为何就想偷偷看看秦瑛现在在干嘛,没有了通传她一人私底下会干些什么。悄咪咪顺到了潇湘殿,秦瑛正伏于案桌不知写些什么,继而心满意足离去。
感觉好像有什么在盯着自己,秦瑛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划过,外面再一次恢复平静,好像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一样,难道刚才是自己看错了吗?
真的看错了,其实没有人?
林渊一路奔向了天机阁,但是离墨却并不在这。
找到了在一边闲着的渺一真,林渊开口:“夜都那里准备的怎么样?”
渺一真:“照你的意思已经混进去了,世家还把我们当把刀呢,他们正愁没钱,只是以为我们是城中崛起的富商罢了,并没有多么管我们,眼下谁有钱谁对他们就是有用。”
世家成于一体,同样的败于世家。
林渊继续问:“严佩宁那里呢,如何?”
渺一真靠近林渊与他面对面,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夜都虽说是八郡中面积最大的一个行省,但可用的地谁人都懂就那么一点,产粮也是最少的一个,自然是一直不受重视的,人微言轻,我们这一次性将他废田买掉为他谋策,在世家中提高点份量,随便给我们点好处他自然是肯的。”
林渊细细思索,这几日他们利用严佩宁一步步揭示世家的秘密,才发现世家中各个家族早就沉疴积弊,表面看似光荣,实则内里残破不堪,各家都在互相算计着各家,户部的账亏损岂是只有郭家一手造成?
损了郭家,保了众多,自保罢了。
如今该去夜都走一趟慢慢打算了,“安排一下,何日我去一趟夜都。”
渺一真不明所以,他这个皇帝当得着实不安稳,平日里怎么这么喜欢跑来跑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成天不是往这天机阁如今倒还想直接出宫跑到夜都,也不怕被发现的。
有些退却了,不仅是自己,更多的万一人手调派不及,在夜都出事可怎么办?夜都良田少,收的税自然比不上其他七郡,百姓为了生计只得做土匪,各大山派,没有本地人照应很容易被山匪勒索,他是想去了,自己还要为他周旋。
这真是什么贼船啊,渺一真一遍遍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渺一真:“公子可是真的?”
林渊看了他一眼,难道自己还能随意说胡话搪塞他吗?再次回答:“这是自然。”
渺一真长长的舒了口气,双手拍掌爽快的答道:“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在下尽快去办。不过,宫里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