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四天了啊，首辅大人的援军怎么还没到呢？”

冯建安忧愁地靠在城墙上，问薛信。

“大人，没那么快！从大同到武州至少有四百多里，援军要避开李自成的本部，花的时间那就更长了！”薛信回答到。

“那你告诉我，援军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来？”

“这不才过去四天吗！”薛信说到。

“薛信啊薛信，如果武州城陷落了，我第一个就会宰了你！”冯建安说到。

“可别啊，大人！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怕没柴烧，只要有我在，咱们换一个地方，照样能开创出一番基业来！”薛信自信满满地说到。

他的自信不是没来由的，因为经过这几日脚不沾地的忙碌，昨夜他突然顿悟了。

交易的艺术！

尽管在流亡过程中，他已经自觉不自觉的运用这些交易技巧了，可是，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完全掌握了交易的本质。

那是一个成体系的方法论！

是一门经得起各种苛刻考验的科学！

“也许吧！”冯建安淡淡地说到：“我之所以在这里坚守着，就是因为你告诉我，大明的首辅向你做出了承诺，还有六天，他的援军就会到来。如果到时候援军没来，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大人，援军没来是援军的错，为什么要杀我呢？”薛信反问到。

这就是冯建安不想和这些狗腿子军师说话的原因。

明晃晃的狡辩，费口水不说，还没什么用。

所以他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薛信讪讪的笑了笑，随着冯建安的目光望向城外。

之前扑城的流民已经退下了，现在敌军退到了三里之外，将武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还有流民断断续续地从四面八方向敌营汇聚，光是这两天，起码就再增添了数千人手。

城外大军压境，城内也丝毫没有消停。

三不五时城中便有火起，也不知道那些普通百姓哪里来的勇气，手无寸铁也敢向知州衙门冲！

更有那打家劫舍的趁乱而起，一团一团四处流窜，胡乱放火。

最过分的是，昨夜还有一只数百的人的队伍，手里抗着扁担和锄头就想冲破城门，与城外来个里应外合！

也不知道城中百姓中了什么邪，都以为大顺军是他们的大救星，一个个连命都不要，也想开门迎闯王去！

“内外交困，我还能守六天，真他妈是个奇迹！”冯建安说到。

“呵呵！”薛信干笑了两声。

“城中地道口还守得住吗？”冯建安问。

“只要每天二百两银子还能按时拨付，地道口便固若金汤！怎么，大人是想……”薛信说到。

“不，我不想！”冯建安说到。“我誓与此城共存亡！”

“对了，那蒙古人说，如果大人想要去关外，他也可以帮忙安排！”薛信说到。

“他倒是有心了！被咱们坑了这么多钱，还能替咱们着想！”冯建安说到。

“生意嘛，做来做去做到最后，做的就是人品！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觉得咱们可以和那边建立一个更友善一点的关系……”

“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不做他们的生意！”冯建安说到。

“那就是和钱过不去了！”薛信想了一想，继续说到：“即便我们不做他们的生意，五寨堡也会做。听说许茂去了一趟草原，谈下了好大一笔财路！”

“那蒙古人的钱付了吗？”

“大人要现银，他们只好从其它地方运来。如果大人改成要银票的话，那就方便多了！”薛信说到。

“不，还是要现银！”

“其实银票也一样的。亢家的银票，连大顺军都是认的……”

“我不是不认银票，只是我如果要银票的话，怎么给城中百姓分？”冯建安说到。

“大人难道真的要给这些穷鬼分钱？”

“不然呢？”冯建安说到：“想要让他们不要闹，就得用银子去堵住他们的嘴！大顺军不是说‘闯王来了不纳粮’吗？老子以后也让人唱，‘冯建安来了就发钱’！”

“那金山银山也不够分的！”薛信笑着说到。

“老子不但要给他们发钱，以后凡是跟着我的，老子每个月都给他们发钱！”

“屁事不干也发？”

“屁事不干也发！”冯建安说到。“以后每家造一个户口本，按人头领钱，你说每个月领多少合适？照我看，起码得一贯！老子不但给他们发钱，还发粮，发盐，发布……什么都发！每个人都参加义务劳动，干一个月活还给休息两天，生病了还可以请假！你说这样一来，他们是选我还是选李自成？”

“只要不傻，都会选你！”薛信说到。

“选我就对了！人心嘛，老子是看透了，谁有钱他们就偏向谁！这大明四百年，你说凭什么落到今天这样人憎鬼厌的境地？不就是穷吗？穷啊！没有钱，士兵就不肯打仗！没有钱，当官的就不肯做事！没有钱，读书人就呱呱唧唧说风凉话！没有钱，商人们就卖国……”

“大人，大人，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啊！有些人还是很有气节的！”薛信说到。

“气节？有些人？哼！”冯建安冷笑了一下。“老子这辈子，从来就不相信什么气节！也从来不相信有些人！”

说到“有些人”的时候，冯建安看了一眼薛信。

薛信装作没有看见。“大人的想法，还是挺好的！只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钱从何来？”薛信问到。

“这不是有你吗？”冯建安理所当然地说到。

……

昨日夜间，冯建安一夜未眠。

他有两个技能点，如果坚持攀科技树，可以往重机枪的方向走。

那么，“后装枪”“弹夹”“引信”“水冷”等等一系列技术都是必须要点亮的，两个技能点明显不够。

或者也可以往手雷的方向走，这玩意儿相对来说要简单得多。冯建安估计只需要解决延迟引爆的问题就差不多可以了。雷汞的爆炸威力比火药要强得多，只要让郎枋多试验几次，大不了堆几条人命，手雷应该还是造的出来的。

但是昨日他听说了一件事情：

陈刚手下一个叫麻柳树的家伙，被陈刚用一千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大顺的西京商会。陈刚高兴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手底下一个烧火的糟老头子，竟然能卖这么多钱！

冯建安忍不住想到，如果郎枋将来跳槽到大顺或者大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