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天幕上点缀着稀疏零落的星辰,连绵的山峦下,一座小山村升腾起几缕寥寥而上的炊烟。这个村最有学问的村长爷爷给这个村子取名为“大牛村”,用来纪念村长爷爷的那头大水牛,也是全村唯一的一头大水牛。
村子的角落有一处破烂老旧的草屋,透过窗口,可以看到一个少年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似在酣睡。月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有几分病态的苍白,与这座山村其他黑黝黝、脏兮兮的农民泥腿子有点格格不入。
“阿杰,后天就要道宫入门试炼了,你回家啥也不干就躺在床上,还不赶紧准备准备?白养了你这么久,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吊儿郎当的!”
“我复习你姥姥,老子毕业了!”刘伟杰还在迷迷糊糊中就被人突然暴喝一顿,自然不甘清梦被搅开始反击。
等等,道宫入门是啥鬼?
本以为是室友恶作剧的刘伟杰懵逼一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周围的环境不对劲,破破烂烂的一间小草房,除了床和凳子外啥也没有。
如果把那几块大青石当作凳子的话。
真是五保户看了流泪,扶贫办看了沉默。
“你这臭小子,怎么还骂人呢!你爹妈死的早,婶婶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喂大,我真是瞎了眼了我。”
一名中年壮妇踹门而入,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直接提前退休,被壮妇一脚踏在地上,结束了它本就不长的使用年限。
环顾了周围脏兮兮的草屋,以及简陋的家具,刘伟杰直接一愣,我这不是穿越就是做梦。
中年壮妇指着刘伟杰的鼻子喝骂了一段时间,见他眼神迷离,东张西望,心思不在这里,直接就挥起蒲扇般的巴掌对着刘伟杰的脑袋狠狠地抽打了一下,“吃我的,用我的,教训你还不当回事了是吧!”
刘伟杰还在琢磨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穿越,突然脑袋传来一阵剧痛,于是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壮妇。
不用琢磨了,答案出来了,老子就是穿越了。
壮妇也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刘伟杰突然凶狠起来,心底下升起了一丝怯意,但表面上的气势还是不落下风,“吃里扒外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幸幸苦苦的供你去学道学,你还敢耍横!等你哥哥下地回来,我定让他好好收拾你!”言罢,气呼呼地折身回去,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待到壮妇离去了,刘伟杰突然头痛欲裂,随后是纷沓而来的原主记忆,虽然破碎且零落,但好歹也了解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这是一个名叫八荒的世界,妖兽横行,人族式微。人族依靠着少数几个大城为根据地建立了许多生存聚落,这些聚落大多是一些山村城镇且朝不保夕。随便一个筑基期的大妖就能让一个山村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至于动机,可能就单纯和人类小孩一般,看到一个蚂蚁窝总想捣一下。
而大城的高级修士也懒得管这些,他们都致力于飘渺的仙道,凡俗的生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那些大妖他们也不一定打得过。
于是,这些山村小镇就像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长一茬。好在人族繁殖力强盛,几个村落的消亡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问题。
所以,在这个世界除非是拥有大城户口,不然凡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谁也不想一觉醒来就变成大妖的排泄物,所以迁往大城是大部分凡人毕生的愿望和追求。
刘伟杰眼珠子咕噜转了转,在了解了大致的世界观后又继续在脑海里搜寻着原主的记忆,看有没有什么逆天开局,毕竟穿越的原主不是身怀大秘密。就是身怀金手指。
可惜再怎么搜寻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皇朝遗孤”“仙人徒孙”这般的信息,原主就一个普通老实的山村少年。
自小父母双亡,被哥哥嫂嫂一手带大,年纪尚小就被送去山上的道观当杂役,美名其曰学道法,其实就是一个洗衣做饭干家务的包身工。每天从早干到晚,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全天照顾观主父女两人的衣食起居,没有五险一金,没有休假,就空闲的时候能给你几本符纂书和药材书给你看。
而且原主又怯弱老实,不喜言语,平常做完活以后也没有主动求观主传授武技道法,而是窝在一旁看书。八荒世界里的修士有两种体系,一种是修行“灵根道法”的灵修,就是觉醒雷火水风土木六系灵根,将元素作为力量;另一种是修行“武技功法”的武修,就是训练刀枪剑拳掌指,以武入道。
“灵根道法”是天生的,但可以通过后天使用天才地宝得以增幅加强。而“武技功法”则要靠修行者自己的水磨功夫和自身天赋。
然而这两种体系原主一样也没沾。
你不为自己负责也要为我负责啊?这简直是要人命啊?这危险重重的世界你读书干卵啊,参加高考吗?
好像确实是要参加考试,哥哥嫂嫂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希望自己能考入道宫后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然后接取哥哥嫂嫂们去大城享受生活。
既然自己不是天命之子,那么先试试看自己有没有金手指。
平常最喜欢看网络小说的刘伟杰很快平复了自己穿越后的心情,亲切温柔地在心中呼唤道:“你好,系统,能出来吗?”
没有回应。
“系统,你在不在,请求新手指导。”
依旧没有回应。
“系统你不用矜持啦,人家知道你在的啦。”
.........
“把我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出身牛逼点也就算了,地狱级开局难度还没有新手指引,你再不出来我直接自杀,你找下一个宿主慢慢玩去吧。”
刘伟杰见没有什么系统回应自己,心中激情的热火也被浇灭了,想到自己需要独自一人面对艰难的异界,而且还是这种病秧子五保户开局,刘伟杰瞬间自闭了,萌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你好,我是系统。”刘伟杰脑海中传来一道怯生生的意识。
刘伟杰一愣,还真有系统?我只是吐槽下,系统不会当真了吧。
“你放心,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我肯定会对你负责,帮助你尽快适应这个世界,尽快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强者。”系统很认真的说道。
这个系统貌似很靠谱,起码不高冷,接地气。
“那道门试炼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看这里的装修风格和服饰打扮,应该是仙侠世界无异吧,系统大佬有没有功法奖励什么的,我仙侠小说和系统流看的多,你不要说没有。”
“我就是你脑海中的一段独立的意识,功法奖励我确实有,但是就算我在你脑海中具现出一本功法你也看不懂啊。拿你那个世界做比方,我给你原子弹的设计图,你不也造不出原子弹嘛。”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刘伟杰沉默了一阵,叹了一口气,“既然没有无敌功法,那应该有什么签到系统,加点系统什么的吧,这个我也能接受。”
“宿主你想多了,我最多帮你改造下部分功能,让你看到的这个世界数据化。其实你悟性很强,只要能好好去道宫进修,有了一定的修炼基础,我可以先给你一本橙色的功法,然后再指导你慢慢成长,帮助你尽快成为你想象中的穿越仙侠男主,这样你就可以装逼打脸当大佬了。”
既然是这样,那好像也不错。
“当前任务:加入苍明道宫”
“任务奖励:一本橙色功法”
刘伟杰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道生硬的机械声。
........
可以,代入感拉满了。
“话说橙色功法是什么鬼?”刘伟杰疑惑的问道。
“你最近不是在玩一款游戏叫鬼谷八荒吗?这个世界和你玩的这个游戏很像,我就用鬼谷八荒的数据来帮你代入这个世界。我作为系统也得有个牛逼的名字,你就叫我八荒吧。”
......
正当刘伟杰和系统聊的正high,草屋门外进来一位黝黑皮肤,身体壮实的庄稼汉。
刘伟杰原主的家庭是标准的寻常农家,父母早亡,只剩下刘伟杰和大他二十来岁的哥哥。刘伟杰的父母一共生养了七个小孩,但大多早夭,只有刘伟杰和他哥哥能成长到现在,刘伟杰排行最小,父母去世时他才六岁多。
哥哥刘洋是务农能手,是周围几个村里出了名的庄稼老把式,父母去世后就是由他抚养刘伟杰长大。
父母死了没留下什么遗产,就一间主屋和一间柴房,主屋归哥哥刘洋和嫂嫂住,柴房简单收拾下就留给刘伟杰了。不过刘伟杰不经常在家里住,而是常住在道观。
刘洋径直来到刘伟杰床边,一声不响地坐在床侧,盯着刘伟杰也不说话。
刘伟杰也盯着刘洋,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主要两人都不擅言辞,只能大眼瞪小眼。
正当刘伟杰考虑要不要用中国人传统的打招呼“你吃了么?”来打破僵局的时候,哥哥最后还是打出了先手。
“阿杰,你终于长大了。”
刘伟杰想了想,回复道:“是啊,我终于能照顾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原主和哥哥的关系,但刘伟杰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绝对不好受。而且看先前嫂嫂的态度,这个家庭的内部矛盾想必已经积攒了很久。
刘洋听到这句话诧异了一下,盯着刘伟杰多打量了一会。
“阿杰真懂事,打小我就觉得你不是做庄稼的料,是块修道的好料子。但是父母走的早,没留下什么东西,哥哥也没本事供你去专门的门派去学道学,只能把你送到道观当杂役了。虽然当杂役又脏又累,但这也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接触道学的唯一机会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修道高。我理解哥哥嫂嫂的苦衷的,工农家庭要多养一个脱产的知识分子属实不易,我记在心中的,大哥。”
反正自己是穿越来的,前面吃的苦都是原主受的,所以刘伟杰表示理解。
“阿杰真的有出息了,说的话文绉绉的,我都听不太懂了,感觉你现在比私塾先生还有学问。”刘洋讪讪地笑了笑。
拿这种封建社会的臭老九和我比较?身为厦大高材生的刘伟杰嗤之以鼻。
“我知道嫂嫂平时对你不好,但你应该要知道,家里要养一个修士是多么难,你嫂嫂年纪轻轻就不嫌弃我穷,不嫌弃我带个不懂事的弟弟,任劳任怨地操办家里事物,每天织布赚点油盐钱,我们几年没换新衣服了,但你这身长衫却从来没打过一个补丁。”刘洋是个干活地粗人,虽然说话直了点,但逻辑盘的很清。
“你也长大了,要学会体谅你嫂嫂。”刘洋最后补了一句。
刘伟杰也低头摩梭着身上粗布长衫的料子,虽然发旧粗糙但确实是平常农家难以消费的稀罕物,斜眼打量了下哥哥的穿扮,脏兮兮的短衫还打了几个补丁。
刘伟杰沉默了,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你后天就要道宫试炼了,我是你亲哥哥,我当然希望你能考进去。但你已经十六岁了,按照我们村的习俗要成年分家了。无论你考没考进去,我们都不会再供养你了,希望你能体谅下哥哥嫂嫂。”刘洋严肃地说道。
为了这个弟弟,刘洋三十多岁了还舍不得生养一个孩子,一直都是紧巴巴地过日子。终于等到刘伟杰十六岁可以修道了,刘洋夫妇急切地想摆脱这个拖油瓶。
说完这句话,刘洋起身,转头出去。
“大哥,你放心,考没考上我都会报答你多年的养育之恩。”刘伟杰语气认真地对着哥哥说道。
刘洋的背影短暂停了下,依旧头也不回朝门外走去。
天色已晚,先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做打算。
刘伟杰躺在铺满了干稻草的床上,舒展下四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