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在林旁随意捡了根木棍,这殿下居然没告诉她:后面的路居然都要自己爬!
瞧他们二个淡定自若的,自己也不甘落与人后,强撑着一口气努力地拄着拐杖往上爬。
到了山顶,唐姝啥也没看,直接累倒在地上,呼吸这自然的青草香。
能躺着真的太舒服了。
她又舒心畅意地在地上滚了二圈,听见黄荆喊她用餐,才准备站起来。
青青给他们准备的都是些点心茶水,怎么没有肉食呢?
唐姝有点失望,但这也不能怪青青,大清早的厨房都还没有准备热菜。
孟泽见她身上沾满了不少青草的绿汁,头上还插着根枯草。
想伸手帮她拿开,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
“你头上。”他给唐姝指了指那枯草的位置,“这里……!”
唐姝摸到了,原来是根枯草。“不要紧,谢谢殿下。”
将草扔掉,她又随手拿了块六瓣枣花酥,吃了几口。
味道还不错。
黄荆捡了一堆柴火来,将茶重新热了一遍。
三个人品着茶,在山峰之上,感受这春风过境,万物葳蕤,倒别有一番自在的意境。
唐姝此时才注意到周围的风景,果然这里如孟泽所言,京城风光尽收眼底。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诺大的京城,如今站在高处看,也不过只是座面积大点的城都,四周都是星星点点的高楼住宅。
她眺望远处,不禁好奇:“殿下,你知道王府在哪吗?”
孟泽站在她旁边,脸上细细的白色绒毛还依稀可见,看她眼角雀跃,眼睛里好像碎了星光似的。
伸手为她指了指,“那里……往右看,靠近朱雀大街最中心的那座最大的府邸。”
唐姝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寻找,碧瓦朱檐,庄严肃穆,瞧着还真像是王府。
难道是自己家就这么清楚位置吗?
看着不太像啊,少说京城内都有几万个府邸,还不算临时搭建的茅屋檐房。
“殿下,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唐姝撇开头,用手遮挡正面晒来的耀眼阳光,往孟泽身旁阴影的角落躲去。
他原本比她要高上一个头,如今唐姝半弯着腰,只到他胸膛处。
她有一双纯真乌黑的眼睛,现在微微眯着看他,睫毛上撒满光影,有点翘,又有点可爱,仿佛会说话似的。
他润了润嗓子,才缓缓开口:“来过的。”
唐姝心中原已猜到答案,现在被证实,也不大惊讶。
瞧着黄荆一会手忙脚乱地倒腾野草,一会儿在竹林中左顾右盼地找柴火,看样子殿下以前不是与他一同来的。
放眼整个国都,最大的府邸永远是皇宫。
一道红色的砖墙便将人与人之间的界线划开,宫外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宫内仿若万籁俱寂,直让人觉得心情沉重。
唐姝望了二眼,便将视线瞥开,往东面走去。
阳光还是非常刺眼,她用手放在额前挡着烈日,随意地往下一看,心中大为震撼。
不愧是天下第一………道观。
清徽观坐北朝南,主要殿宇位于中轴线上,山门、三清阁、炼丹房、戒律堂、配殿、廊庑等分列中轴两旁,殿宇众多,内呈“八卦”形;另外还有檐柱十二根、金柱三十六根、分别摆置不同方位,排列有序。
最关键的是,清徽观上方有股浑然天成的正统之气,笼罩在四方,妖魔勿敢侵犯。
此地灵气充沛,景色宜人,想必也借靠了不少清徽观的优势。
再看看自己的那个青山观,门前杂草丛生,山上灵物稀罕。
清徽观弟子三千,而青山观弟子加上她才三个。
一想到观中摇摇欲坠的牌匾,本以为哪天就能把祖师爷雕像砸了,如今都过去一年了,硬是没掉。
她离观已有多时,也不知道现在观中情况如何,于是就地摆卦,借着这大好的清徽观气象,给青山观算了一卦。
她算的是比较简单的现状,看了眼地上铜钱的摆向,为大吉。
她便安心了许多,但自己心中还有些惭愧。若是她还能活着回青山观,以后定要向清徽观学习学习。
唐姝收起铜钱,拍了拍衣裙上的杂草,转头向吃食走起,她有点渴了。
而此时,清徽观总坛内,一名道人睁开了双眼,惴惴不安道:“那女子………她来了。”
其他四位掌教闻之色变,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活着。
一长老说:“师兄,你当真确定是她?”
那道人焦虑道:“焉能有错?”
其他三位长老坐立难安,“这该如何是好?”另一位长老叹了口气。
当年陆三观保证带着这个女子有多远走多远,如今他竟让她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道长双眉紧蹙:“先静观其变吧,勿要声张,不要让他知道。”
师尊尚在闭关,而那孩子如今正血气方刚,若是让他知道,会怎么做?
道观外,竹林中,一袭白衣道袍的年轻男子正领着众师兄弟席地而坐,诵念经文。
远远地望过去,他双目紧闭,眉宇面貌之间掩不住的清雅淡漠,墨玉一般顺畅的长发用青色的丝带束起,一半披散,一半束缚。
忽然,他感受到手心飞来一蝴蝶,缓缓地睁开双目,他的眼睛如春日刚刚融化的冬雪,温润如画,薄薄的唇色,挺直的鼻梁,嘴角微微勾起,将蝴蝶放走。
又静心闭目,外世仿若与他隔绝。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唐姝坐在地上吃了点东西,见孟泽沉默寡言,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着实无聊。
再瞧黄荆翻山闹海似地,四处转悠,好像也闲不住,索性唤他:“黄兄,我们去挖笋子呗。”
黄荆疑惑,“笋子,哪里有?”
虽然现在是三月,但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还没冒出尖的小冬笋。
其实唐姝也不指望能挖到笋子,就是想一起玩一下,光坐着太无聊了。
本来孟泽是想拿棋盘来此下棋的,只是走的太匆忙,他忘了。
现在他也不好再提这一茬事。
见唐姝领着黄荆往竹林走去,他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