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有些发愁,怎么才能去给人家拉仇恨。
毕竟,以最近得到的情报来看,血喇嘛这般高调,也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表明,他在寻找嬴帝。
若是他还记得上次发生的事,记得那次惨败,肯定不会这样,将自己当成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在还没恢复的时候,去吸引嬴帝来弄死他。
按照时间来算,血喇嘛十有八九是不知道嬴帝被驾崩,也不知道嬴帝实力暴跌。
如此,大概可以暂时下一个结论,上一次在念海里的事,在记忆里已经成了空白。
在这个前提下,若是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不知道有这么个敌人,怎么可能会去找?
所以秦阳发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怎么才能让血喇嘛去明白,去相信这个世界的真相,让他去对上嬴帝?
思来想去,找杀手秦阳商量一下好了,他已经进入到思维的死胡同,必须掉头了。
杀手秦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做着自己的研究。
看到狗秦阳下来了,立刻散去了周围所有的屏幕。
“有事?”
“恩,你自己看记忆吧。”
杀手秦阳眼睛一闭一睁,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道。
“我们来到念海,一是为了彻底解决嬴帝,二便是顺手找一找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枯心咒。
于我们而言,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况且,这里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有巨大缺憾,混乱的镜像上古世界一角而已。
这里如何变化,我们并不在意,而且影响也并没有那么大。
你明白么?”
狗秦阳琢磨了一下这些话,缓缓道。
“能直接点说么?”
“你为什么非要认为念海是一个秘密?为什么非要将其当成一个秘密来处理?”
“懂了。”狗秦阳恍然大悟,豁然开朗,瞬间从思维的死胡同里走了出来。
离开一直下着灰色暴雪的世界,秦阳拍了拍脑袋。
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还会钻到另外一个死胡同里。
直接掀桌子,让秘密不再是秘密不得了。
这样,自己想让血喇嘛知道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拐弯抹角的传到他耳朵里,而且还不会暴露自己。
哪怕血喇嘛、甚至是嬴帝,会推测出很多东西,甚至牵扯到自己,影响也不是太大。
嬴帝不会记得自己,而血喇嘛会记得,但在他的印象里,秦阳在只是一个弱鸡,若是上次没走的了,还是个刚苏醒的弱鸡,若是走了,现在十有八九也不会来念海。
现在来念海的只是一个叫姬无真的家伙而已。
传出消息什么的,太没难度了,散布谣言什么的,干过不止一次了,轻车熟路。
不,这话不太对,他可从来不散布谣言,散布的从来都是大实话,为了保证传播,用的是散布谣言的手段而已。
所以,这次计划应该叫做。
这个世界需要知道真相。
数天之后,一座城池里,一位修士拿着一株极度危险地带才能产出的灵药,欣然接下来了一个任务。
一个疯疯癫癫的疯子,拿着一大堆平时很难见到的资源,遮遮掩掩的,让人去散布消息。
说什么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神祇死后的遗产所化的念海,这里所有的生灵,其实都是虚假的。
每万年一次轮回,永无休止的重复,现在正好是新的轮回刚开启的阶段。
修士拿了好处,自然会尽忠职守的去执行,而且执行的力度特别大。
只不过他不是把这个当任务,而是把这个当成了疯子的笑话,分享给了别人,顺便炫耀一下,听了个笑话便能得到了不菲的资源。
尤其是当那个疯子,在跟人争辩的时候,恼羞成怒,展现出可怕的实力之后,这个笑话的热度,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在暗地里传播的更快了。
秦阳兢兢业业,不断的东奔西跑,尽心尽力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之前顺手在荒野里捡到的资源,大把大把的撒出去,哪怕那些资源其实一般,高手都看不上,可别忘了,放眼任何世界,高手都只是少数,九成九的都是小修士。
既然是为了让世界知道真相,那当然是要照顾到绝大部分人。
路过一座新的城池,丢下一株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价值不菲的灵药,再次上演了一次演讲,完事之后,灵药谁爱要谁要去。
反正只要听完就行。
这是秦阳新发现的方法,他的大名似乎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只要开始演讲,来看高手笑话的人就不会少。
省了钱,事还办的更好了。
芈阴行走在荒野里,脸色颇有些不太好看。
他之前真的不是忽悠秦阳的,真的是去找人来帮忙了。
然而事实有点尴尬,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人缘。
认识的高手的确不少,但是呢,这些高手,都不给他面子,根本没人愿意来帮忙,谁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去跟人结仇。
那个什么嬴武还是鹦鹉的家伙,鬼知道是人是妖,是什么背景。
出师不利,芈阴有些不痛快,往日里可不是这样的啊。
一路飞到山中的一座茅草屋,芈阴伸出手,一点神光闪过,轻松揭开草帘向内走,后方一片山清水秀的秘境,守门的童子,看到芈阴,脸色顿时拉成了驴脸。
“我家老爷不在,客人改日再来吧。”
“哈,小家伙,才几百年不见,怎么就不认人了呢,没事,我等着就是。”
芈阴哈哈大笑,捏了捏童子的脸,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入了庄园,芈阴轻车熟路,一路推开一扇扇门,来到一座凉亭前,那里有一个一身书生气的男子,正在握笔挥毫,龙飞凤舞的大字,在其笔下浮现。
等到男子笔锋抬起,手腕轻轻一抖,便见那一个个大字,破纸而出,化作一条威武的黑龙,扑向了芈阴。
芈阴不惊反喜,哈哈一笑,袖中一掏,逃出来几个纸卷,摊开一看,从里面拿出一卷空白的,手捏印诀,点在纸卷上。
霎时之间,便见那白纸上,白色的神光绽放,一条条光晕所化的锁链,破纸而出,缠绕到那头黑龙身上,将黑龙硬生生的拖入纸中。
黑龙在纸上腾挪咆哮,折腾了不过几个呼吸,便凝为了龙飞凤舞的大字,彻底不动了。
芈阴看着大字,连连赞叹。
“矫若游龙,翩若飞鸿,雄奇遒劲之后,多有一股酣畅淋漓之感,妙啊。”
赞叹了几声,芈阴将其卷起,顺手揣进自己的大袖之中。
“看你也挺闲的,跟我出去走走?只要你跟我去,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凉亭之中的男子,面色发黑,也不理会芈阴,一挥手,桌上便出现一张新的空白画卷。
男子凭空一抓,手中便多了一只新笔,他握笔在纸上寥寥几笔,便见其上一只黄皮大老鼠出现了。
这大老鼠尖嘴猴腮,头小肚圆,缩头缩脑的,看起来极为猥琐,全身又不知沾染了什么东西,看起来脏兮兮的。
男子画完之后,随手在一旁题诗。
随着男子笔走龙蛇,那脏兮兮的大老鼠,也仿若活了过来,人立而起,尖着嗓子喊道。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这诗还未写完,芈阴便连忙走上去,一巴掌将他跃出纸面的大老鼠给拍了回去。
噗嗤一声,大老鼠便化为一摊浓墨,污在纸面上。
“不就是要了你几幅字而已么,我那是真喜欢,你至于骂这么狠,还要我遗臭万万年,太过了啊。”
男子冷哼一声,铁着脸坐在一旁。
一卷画卷飞出,自行展开,其内一位眉眼温柔,气质温婉的女子,越画而出。
女子对着芈阴微微一福。
“见过芈大人,不知芈大人前来草芦,所为何事?”
“来看看老朋友,知道了点大秘密,想要给你家臭脸说说。”芈阴客气了不少,指了指桌子:“不给泡个茶么?”
女子含笑点头,一挥手,茶桌浮现,一旁飞出一卷画轴,摊开之后,上书一个简单的花字。
女子伸手入字,轻轻一摘,便有一朵黄花落入她手中,转瞬那黄花便自行干枯,化作了花茶。
煮水泡茶,行云流水,不稍片刻,女子放下茶盏,轻轻一推。
“芈大人,请用茶。”
“好茶啊,也就这里,才能品道正宗的字茶,还别说,你家主人,除了脸臭了点,文气是真的不赖。”
“哼。”那男子喝着茶,又是冷哼一声。
女子这才转头看向芈阴。
“芈大人,您说的秘密,可是此界乃念海,神祇陨落之后所化,我等皆为虚妄?”
“啊?”芈阴大惊,转头看向这位哑巴老友,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敬意。
原来他这位老友,竟然早就堪破了世界的真相。
“芈大人,您这些日子,东奔西跑的,也算是颇为辛苦了,何必如此呢,如今名声颇为狼藉,颇有成为天下笑柄之势,如此不太好吧。”
女子说的还算委婉,没说你这个疯子,到处宣扬,谁不知道啊,现在又在这装成有什么大秘密,忽悠我家主人,没将你打出去都算是有涵养了。
芈阴有点懵,这话还真没听明白,他这些日子,的确是到处访友,但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吧。
女子察言观色,似是察觉到什么,委婉的道。
“芈大人心倒是好的,不过芈大人还是自行去看看吧。”
再次找外援失利,芈阴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毕竟计划中,这位老友的脾气不太好,他也没抱什么期望。
出来之后,回忆着女子的话,芈阴来到一座大城,悄悄变换了一下样子,改头换面悄悄潜入。
不多时,一座酒楼里,芈阴听着下面的笑声,神情变幻。
难怪之前数次,偶尔遇到人的时候,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每一个都是远远的避开,什么都不敢说。
有人用了他之前的身型样貌,用了他的化名芈有德,到处撒钱宣扬,还一言不合跟人打了好几次。
甚至前两天,被一个门派追杀报复,他反过来去人家宗门驻地门口,摆下大阵,立下一个牌子,只有死人与狗能通过。
这仇恨拉的满满的。
芈有德这个马甲,是没法用了。
本来是气的七窍生烟,只是此刻,听着下面的笑声,芈阴却忽然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谁干的,还用想么。
除了那个叫秦阳的后辈还能有谁。
明明背了锅,芈阴却笑的很是开心。
他就看不惯宗门的做派,仿佛带着镣铐跳舞,若是自制倒也罢了,看不惯也应当赞赏。
可宗门如今那做派,早已经成了惺惺作态,表里不一的作秀,让人作呕。
而后辈里,出了这么一个在他的记忆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传道人,芈阴当然是越看越顺眼。
背锅就背吧,无所谓了,反正他的执念已经没有了,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芈阴。
秦阳的做法,芈阴是大为赞赏,当那种惺惺作态的所谓正人君子,也是需要本钱的。
没这个本钱的时候去作秀,自己找死不说,也会拖累所有人。
就像那位哑巴老友,脾气臭,带着一股清高酸臭味,可他还是引以为友,大为赞赏,就是因为人家有那个本钱,而且表里如一,是真君子。
芈阴悄悄的探查了一下,越看越是满意,这后辈当真了得,散布谣言的时候,做的真真假假,有时候竟然会同时出现在数个地方。
那变化之法,他也看不出来什么破绽,悄悄追踪,竟然也追踪不到人。
他不太明白秦阳要干什么,但这不重要。
芈阴重新套上芈有德的马甲,亲自上阵,开始学着秦阳,去散布谣言,算是彻底将这个锅背起来了。
数天之后,秦阳挠着头,遥望着悬在半空中,抄袭了他演讲稿的脏道士,一头雾水。
这货难道不是忽悠套路了他之后,直接跑路了么?
怎么现在又亲自跳出来,学着他散布谣言了。
秦阳越想越尴尬,该不会是真想岔了,这个家伙不是套路他的。
真要是这样,可就尴尬了。
之前不见脏道士人,这货跟人间蒸发了似的,秦阳就顺手套上了脏道士的马甲,蹦跶的欢实,还给人家弄了个疯子的名头。
咳,这不成败坏人品了么。
不行,甭管他是不是在钓鱼,都得去跟他聊聊。
巨象背上的大殿里,血喇嘛听着下面人的汇报,面带微笑,心里却忽然一个咯噔。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芈有德。”那尊身上冒着暗金色光芒的护法神将,神情谦卑的越众而出:“此人我倒是知道,似是某个大派的弃徒,化名无数,近些年一直用芈有德这个名字。”
“有德”血喇嘛琢磨着这个名字,听着这个作风,熟悉感顿时涌上心头。
难道是秦阳也还在这里?
但是不太对,秦阳若是也在的话,实力不应该有这么强才对,这个疯子能力战法身而不败,肯定不是秦阳。
血喇嘛双手合十,观照自身,以秘法寻找心中缺失的部分。
重新构建出对这个世界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