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长没吭声,趴在那了无生息
“你不吱一声,我就当你没死。”秦阳叹了口气,悄悄的后退了一段距离,心里才有一点安全感。
果然,秦阳后退了一段距离之后,幽灵船长才挣扎着扭了一下脑袋,睁开眼睛看着秦阳,脸上带着一丝自嘲:“大江长河走过,死海狂潮渡过,到头来,栽在一条小阴沟里”
“你果然没死啊”秦阳一脸遗憾,可惜,为了保险起见,当时必须点燃天灯魂火了,不然的话,自己死掉的可能就有点大了。
自己赌不起
不过也算是跟预料的差不多,黑影跟幽灵船长双双被阴,他们两败俱伤,黑影逃的飞快,根本没有什么要面子之类的恼羞感觉,幽灵船长这样子,也已经处于只剩下半口气的半废状态
秦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谨慎点,别靠近,也别想着痛打落水狗,斩草除根,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给他机会来上演一幕绝地反杀的戏码。
“你是秦阳吧?”幽灵船长脸贴地,章鱼脑袋泛着一丝青白,也没有如同秦阳预料的那般恼羞成怒,愤恨嘶吼,整个人都非常平静。
“嗯?秦阳是谁?”秦阳一怔,死不承认。
“呵呵”幽灵船长呵呵轻笑,斜眼瞥了一眼秦阳扛着的雕像:“浮屠魔教的那些死不自知的蝼蚁血粮,若是能顺利的活到现在,又反手阴了那邪魔与我,他们也不会是一群废物了”
秦阳嘴角微微抽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特么都能被认出来?
“好吧,我是秦阳。”
“我就知道是你。”幽灵船长轻咳一声,脸上坠落一块血肉,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上的血肉也有不少崩碎坠落成齑粉,整个人像是被施以凌迟之刑,却只行刑到一半
坐在地上,幽灵船长自顾自的拿出一瓶丹药吞下,气息稳定了不少,但身上却凭空多了三分暮气,看起来是真的受创不轻,纵然现在没死,也快领盒饭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炼成化身了”幽灵船长面色复杂,见秦阳一副警惕的模样,不由的苦笑连连。
“呵呵”秦阳扯了扯嘴角,送他一个可以拓展出三千字含义的呵呵。
“段天穹,就是刚才那位剑修,他就是我的化身。”
幽灵船长语出惊人,秦阳听的愣了好半晌。
“段天穹本来是郭淳风带回来的人,他的天赋极佳,是天生的剑修,不过灵台境界,就已经炼成了剑气化丝之法,一剑破万法,同阶之内,纵然是体修,也无法与其相抗,可惜他被邪魔蛊惑了,叛出幽灵盗”
“本来他是必须死的,我将他带了回来,将其炼成了化身,到了现在,正面相抗,我也只能做到自保有余,攻伐不足,而现在,他又反叛了,再次被邪魔蛊惑”
幽灵船长的语气虽然很平静,可秦阳却能听出来,这位着实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化身反叛了
“你不信么?”
“我信”秦阳幽幽一叹,心说,老子又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化身与本尊相敌对,甚至到死了还在相互坑,之前可是见过的。
至于段天穹再次被蛊惑,也没啥意外的,剑修最讲究心如赤子,意如剑,尤其是走一剑破万法路子的剑修,更是他娘的死心眼。
以邪魔的本事,蛊惑一个极品直肠子,钻在牛角尖里,压根就不出来的家伙,实在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三身术不祥,我不应该去贸然修行的”幽灵船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颇有些低落。
“你慢慢伤春悲秋,我先走了”秦阳又送他一个呵呵,看了看幽灵船长身边的那尊最大的雕像,心里颇有些不舍,最后还是没敢贸然靠近,想了想算了,大不了后面再挖一个
若不是害怕挖的太多,会毁了这里的封镇,秦阳早把这里所有的永眠天灯一窝端了。
不过只挖几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一下。”幽灵船长没料到秦阳竟然谨慎到这种地步,他都伤成这样,处于半废状态,秦阳竟然不上来补他一刀么?
秦阳脚步不停,走的更快了。
“你别废话,你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信不信那就是我的事,你可别忽悠我说你幡然醒悟,只要我帮你一把,你会给我什么天大的好处云云”
“呃”幽灵船长瞪着乌黑的眼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活活噎死
“你可别忽悠我,你说那是你的化身,我信,你说化身被蛊惑反叛了,我也信,不过关我屁事,你现在只有一口气吊着了,那化身可没受重创,他早晚来弄死,我可被波及。”
“你”
“你什么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化身钻牛角尖,他一门心思是弄死你,又不是弄死我,你以为我没见过化身本尊从生斗到死么?”
秦阳噼里啪啦一堆,将幽灵船长怼的半晌说不出话。
憋了好几个呼吸,幽灵船长才长处一口气:“秦阳,说实话,我真后悔当时没下定决心,应该不顾一切,先将你打死。”
“我谢谢你全家,祝你早死早托生。”
秦阳的身影,消失在一个通道的里,只有声音飘飘忽忽的飘了过来
幽灵船长气的一口鲜血喷出来,夹杂着几块内脏的碎片
“秦阳,你自己逃不出去的,我知道怎么逃出这里,我们做个交易。”幽灵船长压下心头憋闷,咬着牙吼了一声。
幽灵船长瞪着秦阳消失的通道,看的眼睛都酸了,也没见秦阳出现
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才见秦阳扛着一尊人形雕像,从通道里晃悠着走了出来。
“你先闪远点。”
幽灵船长不明所以,胸口憋着一股气,生怕秦阳再出言怼他一顿之后,拍拍屁股走了,那他可就坐蜡了。
他身受重创,内外交瘁,生机黯淡,不提段天穹是不是可能会杀回来,仅仅遭受重创的黑影,也绝对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他手里可没有永眠天灯护身,而且之前被阴了一把,哪里看不出来,秦阳不知道从哪弄到的雕像,已经可以控制雕像里的天灯魂火。
有这种手段,在这里想要阴个不知内情的人,太容易了
事实上,现在秦阳去而复返,猫在通道里半晌才出来,幽灵船长心里就琢磨着,这家伙不会是又琢磨着拿他当诱饵,再阴一波黑影吧?
想到这,幽灵船长顿时心有戚戚,再看秦阳的时候,那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时刻准备阴人。
再考虑到自身现在的处境,幽灵船长心头莫名的生出一丝后悔的情绪,不是后悔没早点干掉秦阳,而是后悔将秦阳叫回来了
幽灵船长挣扎着站起身,步履蹒跚的晃到墙根,靠着石壁站在那里。
而秦阳三两步走到那尊独角夔牛的雕像前,伸手一挥,点燃了独角夔牛雕像口中的天灯魂火,将手中的人形雕像收了起来。
“还是大家伙好啊”秦阳再次扛起独角夔牛的雕像,心满意足,这一尊可是挖出来的几尊雕像里最大的一个,力量也是最强的一个。
用这个,安全区自然是最大的,必要时候,还能当盾牌用。
远处的幽灵船长一脸便秘,万万没想到,秦阳让他闪开点,就是为了这个
“先说说吧,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再考虑要不要相信你。”秦阳的话虽是这么说的,不过心里却差不多已经信了。
这座地宫,实在是太大了,大的有点诡异,而且自己转了这么久,也从来没发现任何可以离开的地方,甚至门都没有发现一扇。
庞大而封闭的空间,再加上里面封镇着诡异的邪魔,邪魔的一缕意识,活跃其中,很危险,而且无法逃离。
事实上,现在秦阳连这里到底是不是地宫都不确定,心里甚至怀疑,这座封闭的建筑,是不是就漂浮在虚空之中?或者是沉没在什么更加危险的地方。
幽灵船长的章鱼脸拉的老长,盯着秦阳不言不语,心里愈发的复杂。
“你既然要做交易,最起码的诚意,应该是要有的吧?”秦阳将人性雕像丢给幽灵船长,雕像口中的天灯魂火也随之燃烧起来,光晕将他笼罩在里面。
“这是我的诚意,现在该你了。”
幽灵船长扶着雕像,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诚意你大爷,你念头一动,天灯魂火就会熄灭,这东西握在我手里,跟握在你手里有什么区别?
幽灵船长跟哑巴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
到了这会,秦阳算是看出来了,幽灵船长就算是再经历过大风大浪,现在心里怕是也复杂的很。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若自己是幽灵船长,刚刚被阴个半死,还没报复呢,反而立刻要去求到这个全盛时期可以一巴掌捏死的小阴沟,没恼羞成怒,立刻拉着对方陪葬,绝对可以算是非常冷静了。
这么一想,秦阳就对幽灵船长的心理有了点了解了
想想还挺让人同情的,这货没被气死,心脏绝对足够坚强。
虽说再来一次,秦阳也依然会这么干。
“幽灵船长,我先问你个问题,你叫戴维么?或者你有亲戚叫戴维么?”
“我就叫幽灵,不叫戴维,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个问题,幽灵船长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不认识好啊”秦阳松了口气
心说幸好你不认识,之前看到那张章鱼脸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再加上这货在黑影手里,竟然还撑着没死,秦阳还以为这货也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放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心脏不碎,章鱼脸不死
不等幽灵船长发问,秦阳立刻转移话题。
“幽灵船长,你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化身反叛这种事,都能被你遇到,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应该说是你一直在对我不怀好意,你想把我炼成化身,要不是我小心,恐怕上次我就被你炼成化身了,这话没错吧?”
幽灵船长点了点头,不否认。
“你看,这次吧,我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没招谁惹谁吧,你上来就是一脚,将我踹飞,要不是我最近吃的挺好,身子骨壮,说不定就被你一脚踢死了?还有这尊大号的天灯,指不定就是被你踢坏了,灯灭了,你被黑影俯身,这不关我什么事吧?”
幽灵船长面色发黑,浑身跟癫痫犯了一样直哆嗦,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眼睛瞪大,整个人都惊住了。
“眼看你就要死了,我不是想到,我们好歹都算是幽灵盗,对外的时候,应当一致对外,你不仁,我不能不义,拼尽全力,才勉强在关键时刻,引燃了天灯,救了你一命,救了你之后,我这不是怕你再要弄死我么?我就先跑了,后来想了想,还是不忍心,赶紧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秦阳话音一顿,长叹一口气。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你怎么老觉得是我阴了你,我是那种人么?林风号上谁不知道我急公好义热心肠,你看,你说什么,我都信,多单纯的人,那我说什么,你怎么是这幅要吃人的表情?”
秦阳一脸的纯洁。
幽灵船长面色涨红,浑身哆嗦着,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肺叶碎片都咳出来好几块。
“我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当我眼睛瞎了还是脑子不好,看不出来么,别人做不到控制天灯魂火,谁知道你怎么做到的?
差点阴死老子,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成了救命恩人。
幽灵船长一口气没上来,漆黑的眼睛一翻,一头栽倒在地上,半晌没了动静
“幽灵船长?死了?”秦阳满脸愕然,尼玛,你可别死啊,什么心理素质啊,刚夸完你有颗大心脏,你现在就被气死了?
你可别死啊,你死了,谁来当带路党带我离开这里?
“幽灵船长,你不是说要交易么,你这人怎么半点诚信都没有,交易还没说呢就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幽灵船长倒在墙角,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呼吸声跟个破风箱一样,艰难的坐了起来,靠在石壁上,一声长叹,满心复杂。
“秦阳,你要是不死,以后绝对比我们所有人,都要走的更远!”
“夸奖的话,别说了,你不是说交易么?快点说吧。”
幽灵船长压下上涌的气血,平复了心情,也不跟秦阳争论为什么阴人变成了救人这件事
“外层封印破碎,内层封印虽然有破损,却依然在运行,而这里,就是镇压邪魔的核心地带,整体封镇依然没有出大问题,若是没有浮屠魔教的蠢货,我们这次也直接离开的,并不用太担心,等到下次来的时候,重新加固外层封镇就足够了。”
“然而没有如果。”
“是啊,这里的雕像其实就是封镇的一部分,可惜时光的力量,可以腐朽一切,这些永眠天灯,已经有不少熄灭了,以邪魔现在的状态,等到外层封镇彻底消失,他可能就可以强行挣脱一部分力量。”
“一部分?”秦阳捕捉到关键词,再想到浮屠魔教,脑海中浮现出一丝灵光:“浮屠魔教不是简单的来解开封镇吧?”
“嗯?”幽灵船长有些意外的看了秦阳一眼,点了点头:“没错,这些蠢货,就算是再蠢,再胆大妄为,他们也不敢完全毁掉封镇,他们已经打这里主意很多年了,他们破开封镇,只是一部分,只足够邪魔的力量挣脱一部分,他们是为了掌控这种力量。”
“啧啧,可真是胆大包天。”秦阳暗暗咂舌,难怪总感觉怪怪的
“他们恐怕已经跟邪魔达成了什么交易,不然的话,这次不可能忽然出现这种情况,我想,他们可能已经可以掌控一部分力量了。”
幽灵船长的面色有些阴沉:“每一次幽灵岛出现,他们都回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知道,至少上万年的布局,每一次,他们都会将门内一些天赋差,或者潜力耗尽的弟子,送到这里,这些都是献祭的血粮,这些弟子来之前,就会抛弃姓名,修习一种很特殊的法门”
“修习了这种法门,抛弃了自己姓名的弟子,被邪魔吞噬之后,自然而然的会留下一点东西,在邪魔身上,长年累月之下,不断的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就可以在邪魔的力量脱困一部分的时候,将其掌控。”
“唔”秦阳拧着眉头,总觉得这方法听着挺熟悉的,再看了看自己的手,秦阳顿时有些愕然:“咦,炼化?他们用这种方法来炼化?”
“可以算是炼化,却不一样。”幽灵船长点了点头。
“那这些跟我们怎么逃离这里有关系么?”秦阳一脸疑惑。
幽灵船长一滞,被噎得说不出话。
“自然有关系,这里就是封镇的核心地带,我们想要离开,就必须到核心的中心,必须到那里加固了封镇,我们才能离开,不然的话,任由浮屠魔教的疯子施为,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这里的邪魔,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那些疯子耗费至少上万年的时间,仅仅只为了掌控邪魔的一部分力量?”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十分古老的存在,而且不是来自我们这个大世界,有些东西,不能用我们的认知来判断,反正”幽灵船长琢磨了半晌,憋出来三字:“很诡异。”
“说说交易内容吧。”秦阳摇了摇头,懒得再琢磨了,浮屠魔教的疯子,要上天都随他们上去,只要别招惹自己,不然的话,弄死拉倒。
至于邪魔也一样,惹急了,就挖出来一堆永眠天灯,塞进他的嘴里。
“我受创不轻,邪魔不会放弃的,你帮我挡住邪魔,我帮你挡住段天穹。”
“停!”秦阳连忙喊停:“段天穹关我屁事!反而跟你走到一起,我却会受到你牵连!”
幽灵船长张了张嘴,没法反驳
段天穹就是为了杀他,为了自由,除此之外,只要没有拦着他的路,段天穹可能谁都不在意。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不,除了你,浮屠魔教的疯子也知道,而我对他们的大计没有什么作用,想坏事却不难,再加上我有永眠天灯,达成交易很容易。”
幽灵船长忍着没说,那些疯子才不会跟你达成交易
不等幽灵船长继续说什么,秦阳主动提了条件。
“我们通力合作,加固了封镇,再离开这里的希望虽然不大,却也不前提是你不准坑我害我,再加上你之前用的舵盘,勉强就可以了,谁让我这人好说话”
幽灵船长沉思良久,点了点头。
“可以,必须是等到我们离开之后,舵盘才能给你。”
“行。”
幽灵船长挺爽快的,秦阳却暗暗冷笑,这货可真能忍,只要确定结束了,这货要是不翻脸才怪
不过,到时候,就凭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后面的行程,必然是伤上加伤,离开之后,他要是翻脸,就免费送他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
他能忍着不发作,玩一手卧薪尝胆,放低了身段跟自己合作,这种人,秦阳可不认为,等到安全的时候,他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不过现在这情况,大家都没办法,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
没结束之前,谁都不会玩什么心眼。
毕竟,自己死了,他没了永眠天灯的光晕护身,逃不出去的。
而幽灵船长这么自信,再加上无数年下来,也没听船上的谁说过这里,想来凭借自己,恐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离去的办法。
毕竟,幽灵岛出现的时间也很短,过了这个时间,就会再次沉没。
两人达成交易,继续前进,谁也没提段天穹的事。
秦阳不提,是因为段天穹钻了牛角尖,万一幽灵船长无法自保,自己先逃了就是。
而幽灵船长不提,十有是觉得自保有余。
同一时间,就在两人前往中心的时候,浮屠魔教的长老,也在前往中心的路上,另一条路,段天穹也在被幻觉引导着,向着中心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