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失了往日的淡定从容,犹如失了心智般,跌跌撞撞地冲着冷清菡跑去。
到了冷清菡面前,萧彦硬生生地怔在原地看着些什么,却是目光坚定,一动不动。
而身后本以为两个人会有礼地,互相招呼的凌文烟见到萧彦勃然变色、失了心疯的样子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帕子来缓解焦灼的心情。
而即使坐在冷清菡身边,一向心思细腻的墨松宸,也不知萧彦为何募地如此激动。
仍是那张缄默无言的脸,却流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疑色。眸色幽深,眉头微蹙。一向挺拔的身板似是立的更直了些,如续上弦的弓箭,一触即发。
萧彦颤颤巍巍地伸出那纤细的手,向前要触碰着什么,似是被什么吸引了般,离冷清菡的玉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顷刻之间就可接触到冷清菡的肌肤时,一只手如凛冽的寒风般将萧彦的手狠狠地打开,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随即一个身影矗立在萧彦面前,将冷清菡牢牢地护在身后。
只见墨松宸脸上泛着淡淡的青色,墨瞳深邃,深不见底,眼光中尽显厉色,声音低沉道:“萧彦兄,你僭越了!”语气中似是流露着些许怒气。
而冷清菡抬首看着这急切将自己护住的背影,心底泛气一丝暖流。
一直以来,除了茗香和春竹在她身边护着,他......是第三个。
萧彦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阵阵痛感,这才略微恢复了神志般,将手垂下来,另一只手覆着揉了揉。又狠咬着唇,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眼眶间似是闪烁着什么,萧彦合上了眸,再次抬眸,眼底一片清明。
萧彦忙退了两步,将身子弯了六十度,满眼歉意地看着冷清菡道:“抱歉姑娘,刚才吓到你了。”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平静。
又赶忙对着墨松宸道:“抱歉松宸兄,刚才无意冒犯。”
墨松宸点了点头,却仍不放心地将冷清菡隐藏在身后,迟迟未退回座上。
冷清菡在身后拉了拉墨松宸的衣角,墨松宸瞄了一眼萧彦,似是怕他突然又有什么举动,见他面色平静并无异动,这才背过头去看向冷清菡。
见她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又看向旁边的檀木椅冲他笑了笑,似是“我没事,你且在旁边坐着,不要担心。”墨松宸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些,坐回到先前的位置上,只是眼睛还盯着萧彦,迟迟没离开。
冷清菡见墨松宸已听话地坐到一旁,又看向萧彦道:“小女子无事,萧公子请先坐。”说完向对面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萧彦礼貌地晗了晗首,步伐又如往日般温柔地走到对面坐了下来。
冷清菡见刚才剑拔弩张的局面总算安定了下来,又向坐在上座方才颇受惊吓的凌文烟投以安慰的一笑,“夫人放心,清菡没事。”姿态从容端庄,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凌文烟见了冷清菡笑意盈盈的样子,这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点了点头。
她这么多年未见萧彦,对他这几年经历过什么并无了解,生怕这孩子的性情有所大变。若是冒犯了清菡丫头,这场面会何等尴尬,也是伤了她和许家姐姐的情谊。
冷清菡并没有被刚才的一幕吓到分毫,只是觉得自己身上定是有什么吸引了这萧彦的注意,而且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否则他的反应不会如此之大。
复转头看向萧彦眼中透着疑惑,询问道:“萧公子看着并不是轻易惊慌之人,亦不是无理之辈。小女子很是奇怪,不知方才是小女子身上的何处,让公子的神色如此慌张?”
萧彦听了面上略显羞愧,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礼数,即使有所因......却也不应该。
忙向着冷清菡拱手抱拳毕恭毕敬地道:“方才萧彦无意冒犯姑娘,还望姑娘多多海涵。”
声音顿了顿似是犹豫着什么,良久又道:“不过姑娘身上确实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因那是我已故去的家母之物,如今却在姑娘身上重新得见,所以方才心中惶恐,对姑娘也多有冒犯。”
听了萧彦的话,在座的其他三人皆是一惊。
凌文烟本抿着茶,听到是许氏的遗物,花容失色,身子如残花般颤抖不已,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摔碎在地上,茶水撒了一地,有几滴撒落在凌文烟素白的衣服上,茶渍浸着面料向外扩散开来。
一旁的小丫鬟满眼惊慌,忙上前蹲下将破碎的瓷片用手捡起来,而另一边也来了仆从忙着将地上的茶水擦干。
又有丫鬟蹲在凌文烟身边道:“夫人,去后间换件衣服吧,您的衣裳都湿了。”
凌文烟目光仍盯着前方,颤颤巍巍地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要在这弄清怎么回事。”声音如扶柳般坚定却又无力着。
而坐在萧彦对面的冷清菡和墨松宸对视了一眼,也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虑。
冷清菡睫毛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葱根的指尖轻触着脖子上的莲花白玉沉思着,眼睛间有少许波澜,随即似是有什么坚定了般抬首道:
“公子说的可是小女子脖间这枚白玉?”
而凌文烟和墨松宸听了同时将目光转移到冷清菡手指的那枚通体晶莹的白玉上,阳光下,那白玉还闪着灼灼微光。
萧彦晗了晗首,“没错,正是此物。所以我有话想问姑娘,姑娘是从何处得到这枚玉佩?”
“果然是这白玉。”冷清菡听了想着,眸光微深道:
“小女子并不清楚这枚白玉的来历。小女子幼年还只是个襁褓婴儿时,便被人扔在了七里巷的过道里。自那时起,脖子上就一直戴着这莲花白玉,想着日后或许可以靠它找到自己的亲生爹娘,便一直随身戴着。”
萧彦听了若有所思,随即又道:“并不是萧彦不信任姑娘说的话,只是这白玉是家母当年的陪嫁,甚是贵重。家母当年有孕之时,曾同最要好的老嬷嬷说过,若诞下女儿,便要把此玉传赠予她。”
似是想到什么伤心事,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却没能逃过冷清菡和墨松宸的眼睛。
顿了顿,萧彦又道:“可我妹妹当年刚生下片刻就没了呼吸,家母身边的老嬷嬷便亲手将这白玉系在了我妹妹身上。当时,我也是亲眼见过的,我妹妹戴着这枚白玉被人亲手安葬在萧家的陵园中。”
随即疑惑地看向冷清菡:“所以,萧彦实在不知,姑娘身上的白玉从何而来?”
冷清菡听了,睫毛忽闪着,思考着什么,神情万分专注。
饶是她一向处变不惊惯了,这么多年总算听到与自己身世有关的消息,也要酝酿几分。
又看向萧彦道:“公子可知如何辨别这白玉的真假?”
萧彦疑惑地看向冷清菡:“姑娘此话何意?”
冷清菡笑了笑道:“若我脖子上这枚是假的,那此事就是个误会,公子便也不必再追究此事。但若是真的,公子可确信自己那日见到的那枚就一定是真的?”
墨松宸听了唇角微微勾起,果然自己这位小娘子不但美的动人,脑子还灵活的很。若当日这萧彦见到的是一枚假的白玉,这只能说明当年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萧彦听了觉得甚是有理,也品出这其中的不对来,而眼前的女子却能一句话道出玄机,他更对冷清菡添了几丝钦佩之情。
而上座的凌文烟正是焦急的很,颤颤巍巍地拄着桌子道:“彦儿,你可能鉴别的了?”眼中焦炙之色满的都要溢出来了,藏也藏不住。
“凌姑姑放心,彦儿知道方法。请姑姑让人准备墨色黑来,要一盏那么多。”
凌文烟听了也来不及问这墨色黑的用途了,忙吩咐了丫鬟去准备。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捧着一碗墨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
冷清菡将颈上的白玉摘下交给萧彦,萧彦双手接过,拎着上端的红绳而只将底端系着的白玉置于准备好的墨中。
凌文烟忙吩咐着旁边的丫鬟扶着自己下去,想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