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瞧这件水绿的烟纱散花裙可行?总共还没穿过两次呢,上身再穿件淡白色的绣花袄子,浅粉的比甲,正是清新极了,赏春景最好不过了。”
水苓正给杜葭葭挑明日赴宴穿的衣服,她本就比杜葭葭年长两岁,如今已是半大的姑娘,最是喜欢捣鼓这些。
杜葭葭抬头看了一眼,赞道:“你的眼光向来好,就这么穿吧。正好针线上送来了双嵌了珍珠的白色绣花鞋,明日一同穿上。好不容易出趟门,我竟也想鲜嫩些了。”
水苓听了便捂嘴偷笑:“瞧姑娘说的,分明才五岁的人,倒生出许多感慨来。”又说,“姑娘如今正是鲜嫩的年纪,明日里便让水月给姑娘梳个双环髻,我去寻两枝桃花来,明日剪了给姑娘别上。”
杜葭葭点点头,任由她出去,一个人在榻上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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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还在酣睡的杜葭葭被水苓从床上几乎是拖起来的,任由着她们给自己鼓捣完了后又被塞进马车里。马车行了一段路后杜葭葭终于清醒过来,她在心里哀嚎:“为什么古代小姐们出个门要花两个时辰呢!!”
等到了碧水轩,已经有金茹薇和蒋南烟正坐着喝茶了。见杜葭葭来了,金茹薇笑眯眯地去拉她的手:“杜妹妹可算来了,自从我离京,我们也有一年没见了。”又拉过蒋南烟给杜葭葭介绍,“这是蒋御史家的女儿蒋南烟,性子最是和善。”
俩人互相见了礼,金茹薇又要给杜葭葭上茶,杜葭葭忙摆了手:“好姐姐可饶了我,我惯不爱喝龙井之类的,只给我牛乳茶就行了。”
金茹薇笑她挑嘴,这时下人进来通传沈清怡到了,几人又互相见了礼,杜葭葭便问:“姐姐可还请了谁?”金茹薇摇摇头,不甚在意地答道:“原是只请了你们几个,母亲要我也给长兴侯府的三姑娘下了帖子,便不知她今日是否会来了。”
“这三姑娘是?”杜葭葭第一次听说这号人物,原书中没有什么笔墨讲这个妹子,估计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炮灰。
金茹薇道:“长兴侯大房承爵,大房里有四女三子,嫡出的就只有这个三姑娘和二少爷。长兴侯本是世袭的,早年间祖上犯了事,惹了圣上不快,便成了五世递减的爵位,现已是第四世了。
所幸如今二少爷是个好学的,整日里埋头苦读,只为了考取个功名。偏这三姑娘不省心,是个眼皮子浅的...竟...”
“竟怎么了?”
“前月里六皇子到长兴府上寻陈二少爷谈论课业,不知怎的被她知晓了,素日里对只知道钻研学问的二哥看不上的她倒是亲手端了糕点去前院嘘寒问暖。这司马昭之心...”
杜葭葭不禁咂舌:“她才多大呐,这会不会谋划得太早了,六皇子可是年后就要议正妃了,她招惹他有什么好的?”
“我是这么说和你们提个醒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母亲让我给她下帖子也是为了我大姐姐…长兴侯夫人是个人缘广的,贵夫人们相看亲事都喜欢找她。”金茹薇叹了口气,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媛终于来了。
一进门就听得她身上环佩叮咚,杜葭葭看着她不禁乐了:这姐还真是什么值钱就往身上套什么,难怪来的这么迟!
陈媛甫一进门看见大家都在等她便笑开了:“真是对不住了,今日梳洗打扮时间长了些,我们这便入座吧?”
金茹薇是主人,便吩咐跑堂可以上菜了。席间陈媛做足了姿态,一时嫌这道羹味道淡了,又嫌点的菜不够名贵,一时又怪这地方过于简陋。
见大家不理会她的挑剔,她又开始炫耀今日身上穿的衣裙来:“你们可知这对翡翠镯子?这是上次我去福慧长公主府上,长公主赏赐给我的一个,另一个便是在长公主的三公子仁哥儿那儿呢,这等贵重的赏赐,你们可要好好看看,怕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
众人见她不过八岁的年纪,话里话外竟是提着外男,还隐隐有炫耀之意,都十分看不上眼,却也不敢明说。
沈清怡听见唐仁的名讳皱了眉头,她可不记得上一世这个陈媛和唐仁有些什么,如今看来倒也是般配。
只是前世金茹薇一直都与自己有联系,来往的信中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关心,自己去后甚至派人跟着唐仁把他拖至偏僻出暴打了一顿。
沈清怡犹记得自己的孤魂在人世游荡时,听见金茹薇和婢女们的谈话:“我见着清怡便像是见着了自己的大姐姐,如今她被唐仁害得如此,我却没法为她做些什么,只能痛打那畜生,稍解我心头恨。”
思及前世金茹薇的好,沈清怡看陈媛挑金茹薇的刺便不顺眼了起来:“别的不说,碧水轩的装潢是雅致出名的,陈三姑娘行事富贵,确是与这地方不相匹配。”
陈媛一开始还觉得高兴,以为沈清怡在夸她家底殷实,待蒋南烟笑出声后她才反应过来沈清怡在说她俗气!
陈媛哪受过这委屈,气得脸都红了:“你是哪家的姑娘,我岂是你能打趣的主?”
金茹薇暗道不好,沈清怡才到京城不过半年,得罪了陈媛就得罪了那一杆子勋贵女。
杜葭葭这边确是兴奋了起来,沈清怡落难,自己英雄救美,这不正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吗!
她暗搓搓地又等沈清怡刺了陈媛几句,就在陈媛快失去理智,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的时候一把将沈清怡护在身后,金茹薇这时也抓住了陈媛的手。
金茹薇出身将门,陈媛哪里挣得开她,此时又听蒋南烟劝道:“陈三姑娘莫要动怒,沈姑娘是敏王妃的外甥女,老长兴侯是敏王的舅舅,你们该是最亲近的才是。”
陈媛却不知沈清怡身份如此贵重,京中人人都知敏王爱重王妃,王妃十分心疼这个姐姐和她的女儿。不在京中时便常有通信,沈家进京后敏王妃见姐姐身子不好,每月都会派给自己请脉的太医去给方氏调养,对这个外甥女也是多加照拂,时常召她入府陪伴。
杜葭葭此时又笑眯眯地和陈媛说话:“陈三姑娘午后不是还要去长公主府上找唐姑娘么?若是再耽搁可是要误了时辰的。”
陈媛得了台阶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便离开了。
金茹薇和蒋南烟都围上来询问两人有没有受伤,杜葭葭还是笑眯眯道:“金姐姐身手了得,陈三姑娘并未挨到我。”
沈清怡看了她一眼,又对金茹薇道歉:“只是我这么一打扰,金夫人再想通过长兴侯夫人议亲却更麻烦了…”
金茹薇满不在乎地挥手:“这如何是你的错,那侯夫人把女儿教成这样,想来自己也是个不靠谱的,和她交好的人家又如何稳重?母亲本就是让我端看陈媛的人品如何。就算你不刺她,今日回去我也定是会回了母亲不可与她家结交。”
“到底是我莽撞了。”沈清怡还是郑重地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