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走到绝境，还有可以做的事情！

天使就坐在那里等了三个小时，兰斯?沃夫一次也没有从地窖中出来过，他背起书包，走出了宅邸。

村子里的人既敬畏又嫉妒天使和兰斯?沃夫，认为他们是从大城市来的有钱人，可没人知道，兰斯的身份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高的多！

山夫的信仰控制着这个村庄，天使要尽可能的保持模仿，任何出格的举动甚至语言都有可能刺激到祂。

这个沉睡的邪神已经处于复苏的边缘，任何一点点不可控的推动力，都会把天使的操作空间进一步挤压！

天使的想法是，借助仪式将其他邪神的目光聚集在此处，在夹缝中制造机会······但那样实在太过危险，而且成功的机会太过渺茫！

局势的混乱会让他唯一具有的优势——即清晰的视野与大局观消失。

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不能召唤仪式，那些邪神一个也不能招惹。

凡呼唤，必招致不幸！

天使能做到这一步。

即使仪式不能强化自身，这些禁忌知识本身就是力量，而这些力量是借用来的，那么是用在自己身上还是其他地方都无所谓，还是得再想一想，也许是自己太贪婪了，握在手里的东西，什么都不想放开······

天使背着书包，漫无目的的晃荡着，他根本没有去上学，那些老师教的知识过于幼稚和低廉，而且错误百出，即使这位善良温和的老师是出于好心，天使也不想去那里浪费时间。

走着走着，他就听到了一阵哭声，路边几个熊孩子正在欺负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那个小孩哭的鼻涕都流下来了，满身都是泥，被四周的熊孩子们用树枝毫不留情的抽着，边打边骂：“打死她！叫你天天看我们！”

“我、我是想跟你们一起玩！”

“我们才不想跟你一起玩哩！你这么脏。我爸爸说了，你妈妈是个只会脱裤子的婊子！”

天使很清楚，说这话的熊孩子，还不能理解这句话具体的含义，也同样不知道他的父亲在说这句话时，那种居高临下的不屑和鄙夷，以及一丝丝令人作呕的淫秽思想。

但这些并不妨碍他用言语来伤人，无知就是恶，邪恶的本质就是一切不合理的事情，所以······

“不是！不是！”那个脏兮兮的小孩暴怒的站起来，张牙舞爪的冲了过去，被吓了一跳的熊孩子们再次打倒在地，接着污言秽语的辱骂殴打起来。

“到此为止吧！”

天使站了出来，太阳的光辉为他美丽的外表蒙上了神圣的气质，一群乡下的熊孩子们看呆了，窸窸窣窣的交谈着：

“你认识吗······”

“好像是山上那座大房子里的人！”

“我见过，他们家很有钱。”

“那怎么办？”

熊孩子们跑了，天使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们就头也不回的跑远了，像一群灵活的小耗子。

泥巴里脏兮兮的孩子，肮脏、贫穷、丑陋，且家里只有一个女人，所以这些孩子可以随意的欺负他。

天使富有、美丽、干净，于是这些孩子就畏惧他，这样欺软怕硬的特性让天使心惊，也让他意识到，人类的天性里有无比阴暗与野蛮的一部分存在。

“没事吧？”天使向地上的孩子随意的伸出手。

“为什么···”

“嗯？”天使歪了歪脑袋。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帮我呢？”脏小孩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他们说得对，我这么脏，妈妈也会整天带一些粗鲁的大人们回家，让我一个人在村子里游荡。”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合理的事情，而我特别讨厌它们。”

天使用力的握住孩子的手掌，把她拉了起来，认真的说道：“我是一切不讲道理之事的敌人！”

脏小孩慢慢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也非常澄澈，仿佛能看见璀璨的心灵，兴高采烈的提议：“我带你回家玩！”

“你妈妈那边没问题吧？”

“我会求她的！”

天使就这么跟着她，走到了一处摇摇欲坠的破旧小屋前，他见到了对方的母亲——一个脸上笼罩着浓重的阴霾，皮肤松弛褶皱的女人，生活的压力让她看起来很疲惫。

没有打扰她，天使陪脏小孩度过了一个平凡的下午，傍晚在她依依不舍的挥手中离去。

“啊···这一天完全浪费了，明明我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为即将到来的灾难增添一丝把握，可为什么我这么开心？”

天使知道，自己所渴望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不凡的出生却向往着平凡的生活，他讨厌那些刺激、诡谲、充满了死亡与悲伤的禁忌知识，讨厌这个世界上与邪神有关的一切，讨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那些痛苦惨烈的命运！

“我是一切不合理之事的敌人！”

天使默默咀嚼着这句誓言，回到家中，兰斯·沃夫正坐在客厅中，默默地等着他。

“天使，你今天去哪了？”

“学习。”

“你的老师说你根本没有去学校！”

“爷爷，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学习。”

“我应该说过，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就够了！”兰斯·沃夫大发雷霆的咆哮，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天使取来药和水，递给他服下。

兰斯·沃夫喝下药，表情和情绪都平复了很多，接着他开始吃第二瓶、第三瓶······

镇定剂、精神缓释物、复合维生素、补血胶囊、高血压、慢性心脏病、肠胃萎缩、哮喘、喉咙炎······这些药刺目的提醒着天使，自己爷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握紧拳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爷爷，放弃祭祀山之王吧！”

啪！

兰斯·沃夫手中的名贵瓷杯跌在地上摔的粉碎，他表情惊恐的大声叫道：“你怎么敢这么说？住口！啊，伟大的山与大地的领主，请原谅我这不成器孙子的妄言······”

兰斯·沃夫匆忙的跪在地上，又拜又叩，四处环绕的眼神透着恐慌的幽光：“我这就为您祭祀，这就去······”

天使想要抓住他的手臂，但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兰斯·沃夫摇摇晃晃的进入地下，紧紧地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