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元军连兵百万之众,气势汹汹反攻而来,由于各大义军头领互相不服,一败再败,黄河北岸之地尽数陷落,已然是最危急的时刻了。此刻非得教主出山,坐镇汴梁,压服众位头领,方可一战而定乾坤。”
转眼十多年,在沈元景和明教高层的控制和协调之下,各路义军突飞猛进,将黄河一线尽数占领,惹得元廷丞相脱脱亲率大军反扑,杨逍这才赶来武当,在山脚下见到沈元景。
沈元景大笑道:“多年谋划,也只为今朝,无忌,你与我同去。”
几人一路疾行,到得汴梁彭莹玉的地头上,发出征召令,让所有明教的头领尽数赶来。
这些个头领虽然半成气候,可起兵之时,多以明教之名,手下将领半数也是明教之人,现下大半钱粮还要依赖明教供给,是以不敢反抗,纷纷领兵聚集于此。
沈元景坐于主位,望着下首众头领聚集一堂,朗声道:“今日诏令你们过来,只为合兵反攻元廷一事,各位需谨守本分,不可怠慢,若是贻误战机,定斩不饶。”
众头领纷纷称是,难以拒绝。纵有两三个身怀异心的,在多重压制之下,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至此七成义军打出了明军的旗号,天下震动,黄河对岸的元廷主帅脱脱大惊,急令渡河作战。
双方各聚百万大军,于此大战两月有余,沈元景趁势将兵权收回,明军由内而外完成了统一,一时之间,士气大振。
反观对岸,脱脱受到元帝猜忌,被下令削去兵权。他欲要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之事,却不料此举被明军知悉,大肆宣扬,使之传遍整个元人军中。
元军震荡,发生哗变,脱脱镇压不及,沈元景亲率大军出击,一战将其擒获,百万之兵,败如山倒。
沈元景趁势领军北伐,两年之间,克复大都,建国称制,号曰大明。
……
这一番动作下来,数年时间,沈元景都无有时间练武,可境界反倒提升了一些,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其时,张三丰送信过来,自言将达到宗师境界,请他过来护持。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沈元景即刻让张无忌监国,匆忙赶了过去。
两人讨论了三天,才将一切准备就绪,张三丰在山间搭了一个草炉,居于其中,开始突破。
他端坐于此,一动不动,渐渐的呼吸趋近于无,若不是沈元景感应他细微的心跳,几乎就让人以为已然仙去。
足足七天七夜,张三丰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天象也开始变化,一刻狂风渐起,二刻乌云密布,三刻电闪雷鸣,四刻骤雨纷落,五刻云收雨霁,六刻天现彩虹,七刻艳阳高照。
只听得一声“采得黄花归洞去,紫府题名永不磨”,他睁开眼睛,双目如电,射出两道白晃晃的光。
无须询问,只瞧着面相又减了十岁,任谁也看得出,张三丰这番宗师境界,算是无惊无险的成就了。
虽然是第二次见他返老还童,可看着年仅三十许、比莫声谷还要年轻的师父,武当七侠早已惊得不知如何说话。
沈元景见他真气离体,知也是一步登天,同列白羽世界地榜境界,暗自欣喜,不过第一时间强忍住了,对七人说道:“还愣着作甚,要饿死你们师父不成,去取些瓜果来?”
一番调养,已然是第三日。两人相对而坐,张三丰说道:“今番真有脱胎换骨之感。陛下这条武学之道,越练是越觉的深不可测。虽然现下那大宗师境界依旧是遥遥不可及,前路却要清晰很多,好过我当年独身一人,在黑暗中摸索。”
沈元景亦是高兴道:“普天之下,也只真人天资绝顶,积累深厚,才能如此之快将神功练成,此番亦是我之幸事。”
随后他细致的将自己所知的地榜宗师的真气运用方法一一道出,张三丰很快明了,将真气逼出体外,灰蒙蒙一片。
在金书世界诞生这样一位宗师,与沈元景而言意义深远,非但验证了这样一条路的正确性,还有了一个可以坦诚交流之人。
其后,张三丰将他突破细节一一道明,有许多奇思妙想,如同让他重新走了一遍宗师之路,只觉多年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两人论道三天,又分开了三天,各自消化,之后沈元景才进入正题,问道:“张真人,我这些年东征西讨,并无心与武学,境界却反倒深了一些,左想右想,不得要领,你旁观者清,可知道为何?”
张三丰想了一想,也不回答,反倒是自顾自的讲起了自己习武的精力,从他在少林寺不过仆役却勤敏好学,无意间得到部分九阳神功,又习得罗汉拳,击败何足道,一直说到几十年前,杀掉最后一个敌人之后,再也无人敢主动捋虎须。
他口齿并不动人,可言辞之中带着自身情感,似乎人生每一次遇到难事或者大敌,都十分坚定,叫沈元景听了大生感慨,说道:“张真人有今日之地位,绝非侥幸,令人佩服。”
张三丰道:“教主可知我为何要说这些?盖因你境界停滞不前,非是才智不超拔、功法不高明、积累不丰厚,实是因为过往之经历太过顺利,人之性子不够勇猛精进,少了那种一往无前、誓死不回的心态。”
沈元景脸色顿时肃穆起来,端正身体,说道:“请真人指教!”
张三丰道:“教主为人者,处事成竹在胸,从不主动将自己置于危机当中,是以遇到意外,也可从容脱身,这是大智慧。为帝王者,既有权谋,又不急功近利,是天下之幸。
可也说明教主思虑太多,凡事喜欢谋定而后动,所有作为皆有后路。或可断定,教主从习武开始,所遇争斗从未有生死之局,武功精进亦未有面临到过不去的坎,对么?”
沈元景本欲反驳,自己都死了一次,被人迫得穿越也有三四次,如何叫做从未有生死之局?
可他转念一想,确实如此。死的那一次,如何也算不到自己头上。其余几次,哪一次不是确定打不过能跑得了,才奋勇直前。就算是两次偶遇大敌,虽然险象环生,可心中不也早有预案,笃定能够逃出生天?
他当即说道:“如此真人何以教我?”
张三丰道:“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大道可求可争,却哪里是能够算计得来的?若要求大宗师的境界,便需抛却侥幸,去掉智谋,不理前程,忘记后路,只留一颗奋进之行。非是说要胜过天、胜过地、胜过人,实是要胜过逆境中的自己。”
沈元景默然,回首前程往事,历历在目,百多年的经历,他一直在追求掌控,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武功以“一剑而生万法”之道,也是期盼能应对所有敌人;所选择的穿越世界,无不是精心计划,游刃有余;在白羽世界一样的布局深远,总能规避掉各种应付不了的风险。
他之前还有疑惑,所见高手都是几十年时间便能成就地榜,而他有数个世界的积累,仍旧是用了一百多年。
本以为是自己不够聪明,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聪明了。哪一位宗师,不是在厮杀与生死之间成长起来的?
若能靠着聪明才智就能晋位地榜,那地榜上面就绝对不止三十多个人了。
想通此节,沈元景便知道今趟是来对了,他已经找回了练武的初心。不一定是机谋巧算,驱除鞑虏,统一天下;也非得要武盖天下,震古烁今,世间无双。
武学之道在于超拔,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方是该一直秉持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