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摇头道:“你非人身,又根基早成,入不得门,学剑术可以,剑修却是无望。”
古神鸠不肯放弃,轻声反驳道:“老爷此法乃是为人身所作,几位师兄师姐自然是要在入道前方可习练,可我乃是鸟身,或许并不一样。”
“你无非是担忧没有修道法门,只靠日积月累,晋升太慢,天劫来临,无有匹配的境界与法力应对。”沈元景笑道:
“此事易尔,我才斩杀了翼道人耿鲲,从他身上得来了一部蚩尤三盘经,他乃是人鸟相合而生,能练此经,你因也一样练得。”
古神鸠昂头问道:“若习练此经,可得天仙么?”
沈元景哑然失笑道:“却是不能。我也抽空看过此经,名头虽大,不过皆是些旁门左道的玩意,斗法尚可,修道还差了些,能练到地仙,已算是他天资非凡。
不过较之你现下根基雄厚无比,法力冠绝满门,却因一门道法都无,用不得法,那自然是好上太多。若是习练成功,寻常散仙、地仙,绝非你之对手,于渡天劫,更是大有裨益。”
古神鸠摇头道:“我自从脱离蒙昧,算来已四五千年。初始因那无华子与我有疗伤之恩,便助他混一部落,登上大位。后误食灵草,僵硬四千年有余,虽是日夜昏睡,偶尔才得醒,却也将我从野性中一点点拔出。
承蒙老爷厚爱,赐予三才清宁圈,让我那散乱的灵光聚拢,不复混沌,宛若新生一般,才算真正有了修道的可能。机缘来得如此艰难,我岂能轻易浪费?
恳请老爷成全,将我这一枚内丹,转为剑丸,走那剑修之路,也算为几位师姐师兄,探个前路。倘若不成,不过死一妖鸟而已,何足道哉?”
众弟子齐齐动容,沈元景面露欣慰,说道:“想不到你是个修道的真种子。也罢,我既然让你旁听,本就不是要保留什么。都是我门下,你愿意学,我教你便是。”
古神鸠又重重拜谢,高兴中还带有一丝凝重,毕竟是一条从未有过的道路,余英男、米明娘能修炼成功,它真不一定成事。
“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沈元景取出一团紫光,笑道:“我这剑丸,原本是从大雄宝库得来的一枚龙珠,前番又取了黑刀峡里头一条烛龙之魂,二者相合,差几便是一枚内丹。
既我能将之练成剑丸,想必你也能够。唯一可虑者,乃是我这龙珠就算毁了,也不过是损失一件法宝而已,你那内丹没了,便要立刻退回懵懂野兽,不知还有无机会,再度醒转。”
古神鸠毫不迟疑,说道:“我已想好,请老爷成全。”
沈元景点头同意,叫它退到一边,说道:“石生你已然入道,与我这道法无缘,广成道法与龙虎金丹秘法,你可选一门。”
“自然是广成道法。”石生毫不犹豫,又补充说了句:“二师兄已将龙虎金丹秘法的修炼之道说与我听,我实在不是个耐得住性子修炼的人,还是学另一门吧。”
沈元景点点头,取出天心环与了他,说道:“这件法宝乃紫虚仙府奇珍,本是一套两件,现下先将阳环予你。还有一枚阴环,不是在枯竹老人手中,便是在青帝之子巨木神君手上,待我后来,想法子与之交换。”
石生喜滋滋的接在手里,细细查看,形如鸡心,非金非玉,大仅寸许,正好套在手腕上,一经催发,光气温暖,通体生春。
沈元景又问裘芷仙与上官红道:“你们两个还在打根基,虽是不急,不过也可趁此机会,先想个明白。”
等将拜师传艺之事交待下去,他看向商风子,后者连忙跪倒,大声道:“弟子知错了,不该与那华山妖人秦朗结交,败坏了门派名声。”
他少小离群,无有什么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多年以来,除却老母,也只同门与他相善。因当日秦朗手下留情,便心生好感,后来此人曲意结交,他并不拒绝,虽未同恶,可见到对方滥杀无辜,也未阻止。
恰好这一番动静叫玉清大师撞见,本要除魔,却因他报出师门,忍耐下来,当日解救邓八姑时,也未明说,只等事后稍稍点了几句。
“我门派哪有什么名声?若有,也不过是行事霸道、出手狠辣罢。”沈元景摇头道:“便是有人说我教徒无方,也不妨事。这门派本就是我用来传承道法之物,有可,无亦可,也不指望如峨眉那般兴盛。”
人生在世,结交几个朋友,实属应当。我从来也不禁你们,非要是正道或高门。只是总得有个底线,不可纯粹学邪道那善我者为善的一套。
你不能秉持一份良知,迟早要为对方用魔法迷惑,最终堕入邪道,不能超拔。咎由自取,原怪不得人,只是学我道法,出去害人,我岂能饶恕?”
他说的越轻描淡写,商风子越是害怕,跪地磕头,只说有错,不敢争辩。边上杨达等人,一齐出来求情。
沈元景这才说道:“若要你直接与那秦朗断绝朋友之义,恐伤你颜面。从今天开始,除了每月探访令堂,其余时间,不准离开此山一步,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关,不到散仙之境,胆敢出门,那便回去做个富家翁吧。”
商风子这才松了口气,叩头谢过师父宽恕之恩。
不几日,陆敏上门拜访,见到石生,心中欢喜,将当年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个分明,祖孙抱头痛哭一场,才各自振奋精神,一个继续外出奔走,一个苦心打坐练功。
其余杨达、余英男与米明娘,得了准许,隔三差五,下山历练。华山、五台、北邙等大派,都探听到了沈元景的厉害,各自约束门下弟子,不往此地界闹事,其余一些散修,如何是三人对手?
不多时,周边之人,都知道了太行山中有三位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神仙,庇护一方。等青螺峪一战彻底传开,此地再无妖邪敢来。
杨达得空,往川中去见李宁李英琼父女,指点二人武功。余英男只跟来一次,便与李英琼一见如故,好得像是两姐妹一般,同吃同住,除却门中道法不能传授,各类剑术全不保留。
这日,两人排排坐在悬崖边,见天高云淡,脚底清风拂动,绿波荡漾,李英琼叹口气道:“英男姐,那紫青双剑传承,到底是个什么回事,连师祖如此响当当的人物,都不愿沾惹。”
“长眉真人当年威震天下的一对宝剑,自然是厉害非凡。”余英男说道:“我曾听师父说过,天下前十的法宝里头,必定有它们一个位置。
威力无穷倒还不是关键,只因这两剑出世,乃是长眉真人定下的峨眉大兴的征兆,不拘是谁,只要敢打主意,便是要和峨眉派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
李英琼叹了口气,说道:“我宁可像姐姐你一样,虽被峨眉选中,也不是顶着最前之人,如此便可被祖师看中,收下门中,此刻恐怕已经出入青冥,剑啸天下。”
余英男只得轻声劝慰道:“师父从不骗人,他说你与紫郢剑有缘,自不会假。一旦入到峨眉门中,以你的天资,当然是扶摇而上,成就不可限量。”
李英琼转忧为喜,信心满满的道:“那是,峨眉天下大派,道法定是极好,等我学了,手执紫郢剑,说不得也有胜过英男姐的一天。”
“绝无可能。”余英男当即反驳道:“若论道法,峨眉派还能与我家一较高低但说起斗法之能,同等境界下,天下哪派也比不得我们剑修,琼妹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
李英琼不服气,轻哼一声,嘟着嘴道:“你也就是比我早修了几年道,走着瞧吧。”
“呵。”余英男笑道:“你既这样说,那现在便让我领教一下琼女侠的高招。”说罢,转身搂住对方,往山崖下一跳。
两人也不用道法轻功,直直落入深潭之中,捧水往对方脸上扑棱,你来我往,玩个不亦乐乎。
就在此时,一道金黄色的剑光射来,余英男连忙一个鱼跃,飞到半空,一掐道法,将身上的水除去,取来飞剑所传之书,草草看了几眼,说道:
“信中说日前凌师伯亲来三折崖,送上请柬,请师父往青螺峪,参加雪山派的开派大典。米师妹问我,是否要一同前往。琼妹,你说我要不要去?”
“当然要去。”李英琼连忙从潭中爬出来,运功腾起一阵雾气,将衣服蒸干,三步并做两边,凑过来过来一起看信,说道:
“那位凌前辈和师祖关系匪浅,怎能不去捧场?甚至未免观礼之人太少,丢了脸面,还因替他多多招揽宾客才是。”
余英男偏过头,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带上你这个小跟班?”
李英琼搂住对方肩膀,说道:“不是带上,而是替凌前辈请的客人。”
“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余英男眼珠子一转,说道:“只是一来你要哄得李宁师兄开口同意二来嘛,你既称客人,可有准备什么贺礼?”
李英琼顿时苦了脸,父亲那边倒还好说,只是贺礼一事,真是拦住了她。凌浑地位颇高,要是拿个寻常草药,玩什么千里送鹅毛的把戏,就算不被轰出来,也是丢了小姐妹的面子。
她思来想去,并无什么好东西,只得委屈道:“那我还是做你的小跟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