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架起剑光,带着杨达飞遁,不一会到了曾经遇到商风子的那天蚕岭,降落云头,说道:
“你师妹上官红要走剑修之道,还缺一样灵物成就剑丸。正好许多年前,我曾经在此听闻过文蛛在此处地下躲避雷劫,它腹内有一颗乾天火灵珠,正合你师妹用。
不过那妖物护视这粒火灵珠甚于性命,且关联颇深,出土之前,必将灵珠吐出离它头顶三丈以内,照着前路上升。等到正午,便会全身脱壳出土,即与珠合为一体,成形飞去。
这出土时间,也只一刹那工夫,稍纵即逝,先斩了它,珠便自行隐匿飞去,寻不见踪迹先得珠时,不将妖物斩去,化风而走,不得圆满。等到妖物身与珠合,就算杀它取珠,也受了污染。
我算来便是在这两天,此邪物就要出世,取宝倒是不难,可介时定然会有人过来抢夺,都由我拦住,你只管取宝。”
两人在此等了三日,这天从子夜开始,便有浓浓的妖雾蒸腾,将整个山谷笼罩,邪彩氤氲,绿闪莹莹。等朝阳一出,更是如蒸云蔚霞,层绢笼彩,五色变幻,绚丽无俦。
及至到了中午,忽然一阵狂风吹起,乌云已如潮水涌动,漫卷而至,眨眼间遮天蔽日,光芒不显。
倏地云中金蛇狂舞,一道霹雳轰然而下。妖雾变成彩丝轻缕,随风四散。接着电光连闪,雷声大作,如同山崩地裂,令人心神摇动,不能自已。
这雷打了半个时辰,忽然一道红光疾如星飞,直往天空冲起,离地两丈多高,照得山谷通明,比闪电还要明亮。
这时,黑云压低,一个道极粗的电光,从空中落下,正中红光,接着轰隆之声充斥天地,入耳全无旁的声响。
红光如长鲸吸水,将这闪电纳入体内,光华一敛,化作浑圆一个火球,比之方才小了许多,光辉更是凝而不散。
沈元景喝道:“正在此时。”袖中飞出一道紫色光华,在空中便化作三道剑影,一道直直往前的阴影中刺去。一个形似山魈的怪物跳了出来,凶狠的说道:“找死!”
他高约丈许,头如山岳,绿发红眼,阔口獠牙,鼻塌孔掀,面生寸许绿毛,周身雪也似白。最奇是头颈后面又生着一只瘦骨如铁的长臂,手生七指,大如蒲扇,高擎脑后,掌心里冷森森射出一片灰白色的寒光,将剑影挡住。
沈元景认得是雪山老魅七指神魔,又分出三道剑影,攻了过去。再看向旁边,左近一个绿衣妖人大叫道:“前辈饶命,我这就离去。”化作碧光,急急逃走。
另一边却是笑和尚,从空中落了下来,一边操持无形剑,一边拨弄一个罗盘状的法宝,放出一道神光,落到剑影上。那剑影顿时消散,神光仍不停歇,又往杨达而去。
沈元景轻咦一声,忙催出几道剑影,往攻过去。笑和尚将罗盘一转,数道神光激射而出,将剑影一一打散,又往他身上照去。
“这便是长眉真人藏在灵翠峰里头的两极宙光盘吧。”沈元景周身紫光浮动,将神光抵住,朗声道:“两极子午神光线果然厉害,连我这剑光分化之术,也可破得。
只是你这小和尚法力不够,用不出全部威力。我只再出一分力,你便要经受不住,还是早早退去,省得让我落下以大欺小的名头。”
笑和尚冷笑一声道:“大言不惭,你若有本事,尽管来攻,看我如何破了你这歪门邪道。”
沈元景伸手一指,剑丸中多分出一道剑影,在子午神光到来之前,一个闪烁,落在笑和尚身边,击破其护身法光,只往他头皮上一绕,便自消散。
笑和尚哪料到对方剑术高到这般,吓得亡魂大冒,知道对方留了情面,不敢多待,忙将法宝一收,借着无形剑往空中一晃,即刻消失不见。
沈元景感应到对方已经离得老远,才转过身来,对着雪山老魅大喝道:“那火灵珠已经落在我徒弟手里,识相的话,赶紧滚蛋,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老魅厉声道:“杀了你们,火灵珠不就是我的了?”声音尖锐刺耳,身上腾起一条白色匹练,乃是他费劲心思,采集地底阴煞寒毒所炼,往前一绕,便将四道剑影拦住。
他又抖手又是一道白光,阴森寒冷,如水泼似的,冲着刚收了乾天火灵珠的杨达而去。
沈元景冷哼一声,分出一道剑影,拦在前头,挡住白光。接着更多的剑影现出,如雨点般的冲着敌人急冲而至。
杨达着机会,将玄阴简放出,定住文蛛,抬手一道太乙神雷,将之杀死。他手里的乾天火灵珠立刻光华一闪,变作火红的一枚圆珠子。
老魅见状,有些急切,更是催动寒煞,化作一张大幕,将紫色剑影尽数包裹在内,接着猛然往前一扑,冲着杨达而去,如破空之石,凌厉异常。
“老怪找死!”沈元景大怒,剑丸从身前浮现出来,光芒大作,将他包裹在内,身与剑合,一道虹光跨过大幕,撞在老魅身上。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彻山谷,血光一闪,人便已经不见踪迹,紫色飞剑接连往前斩了三次,都未追上。
“算你走运。”沈元景伸手一拉杨达,操持飞剑,激射而出。
两人回了三折崖,过后不久,其余弟子也一一回转,聚拢到了大殿。
米明娘问道:“师父,三师姐只说峨眉派出了大事,叫我们回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杨达连忙站出来,将从白眉禅师口中听到的消息,尽数说了出来。余英男便有些不解,问道:“青索剑丢了,也是峨眉派自家的事,为何我们要避让?”
沈元景笑道:“你们可曾遇见过受了伤的猛兽,是不分敌我的,凡是要靠近的人或者其他野兽,都会成为敌人。
盗剑之人乃是妖尸谷辰和一干邪魔外道,咱们犯不着上去给他们分担压力,早早回了洞府看戏,不是更好?”
众弟子都笑了,受他影响,几个弟子都将峨眉派视为魔教之外最大的对手,自是没有多少好感。谷
只裘芷仙有些担忧,问道:“师父,你多次与峨眉派作对,又知道紫青双剑的下落,会不会让他们怀疑,你与妖尸有了勾连?”
“那苦行头陀不是在慈云寺,亲眼见着师父与红发老怪斗剑么?”余英男说道:“怎么还会怀疑到师父头上。”
“说不定正是因为师父和红发老祖斗剑,峨眉反倒会怀疑是在撇清关系。”米明娘冷静的分析道:“他们遭了重创,估计是看谁都是凶手。”
见着弟子们议论纷纷,沈元景抬手止住,说道:“不必理会峨眉派如何去想,我们只是不想平白无故起了争端,并非真怕了他们。只我不动,他们还敢上门找麻烦不成?”
话音刚落,洞府外传来一个声音道:“峨眉派苦行头陀上门拜访,恳请清玄真人赐见。”
“噗嗤”,余英男笑出声来,其余弟子也默默低头,沈元景脸上一黑,咳嗽一声,吩咐道:“杨达,你去请苦行道友进来,看他有什么见教。”
见着杨达离去,而其余弟子仍停留在大殿里头,他没好气的说道:“去去,都回去修炼,这里有什么热闹可凑,便是真打起来,你们非但帮不上忙,还是累赘。”
苦行头陀进到大殿,甫一落座,便开口道:“我也不瞒道友,今日凌晨,我派至宝青索剑,被妖尸谷辰盗走,现下我派正满天下捉拿他,上天入地,不死不休。”
我知道友向来持正,又早就清楚紫青双剑的下落,若偷偷行事,谁也不算不出来,自是不需等到此时发难。且前次李英琼之事,足见道友善意,必不至于做出与妖孽勾结之事。
只是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马虎,但凡有一点牵连,我等都要上门告知一番,乃是例行公事,道友可不要见怪。”
沈元景道:“此事我已经听白眉禅师说起,确实让人意想不到。不过纵然那西昆仑星宿魔君参与,也必不能算出青索剑的下落。
几位道友若不能弄清此事,还是依着以往的想法,妄图通过天机推算,那是决计寻不到谷辰下落。”
“那便不劳道友操心,我等自有谋划。”苦行头陀淡声说道:“只请道友近一段时间,能够约束门下,不要外出,省得撞见我派与其他妖人起冲突,受了误伤,可就不好。”
沈元景并不反对,笑道:“你等与那魔教起了冲突,我又何必参合进去?我早就叫了弟子回来嘱托,这几年定是不打扰贵派降妖除魔。”
苦行头陀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我便告辞,还请道友遵守约定,峨眉派必有后报。”
等他走后,一众弟子又涌了进来,沈元景笑道:“无非是过来探查一番,看我有没有嫌疑。再者是有警告,不让我派参合接下来他们的动作。
我可不愿顶着前头,承受对方的雷霆之怒,一一答应,你们几个也需遵守,不要背着我偷偷跑出,平白做了人家的出气筒,便是我后面再杀过去找补回来,又有何用?”
弟子自也不会认为师父就真个是害怕了峨眉,纷纷点头。
米明娘问道:“若是那峨眉派攻打俞师叔或者凌师伯,又当如何?”
“你是担心他们借机发难?”沈元景笑道:“若峨眉派丢失的不是青索剑,倒有可能,现下他们最重要的事,是追回此宝,不至于做些节外生枝的事。”
余英男奇道:“那青索剑纵然厉害,不过仍旧是一件法宝,值得峨眉派如此重视?我听师父的意思,他们似乎要倾巢出动,便是寻回了法宝,恐怕也要竖下大敌无数,大大不利于与五台派三次斗剑。”
沈元景:“因你们在我这门派,上一代无有道统继承,又不指望下一代挡劫,是以感受不深。须知紫青双剑,是峨眉创派祖师长眉真人的佩剑,象征意义极大,若是不见,丢脸倒是其次,以后可还敢自称玄门正宗?
再者齐漱溟等人,一直都在谋划将混乱的天机重新理清,使他峨眉派的诸多算计能再延续下去,因此也笼络了一大批同党,摇旗呐喊。
结果自家镇派法宝的来去都算计不了,休说跟随他们的一些个旁门,便是半路加入的一些个弟子,恐怕也要生出怀疑的心思。”
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安心待在府中修炼道法。
如此半月有余,沈元景见时候已到,正式传授了裘芷仙龙虎金丹秘法,又取出青蛇剑,说道:
“你既然要继承吕祖道法,我便将他的留下的这柄飞剑青蛇与你,当年我也持之对敌,望你能如纯阳歌诀所说,袖里青蛇胆气粗。”
接着他拿出乾天火灵珠,对上官红说道:“这是我和你大师兄,赶走了几个妖人,才得来的一样宝物,和邓八姑的雪魄珠威能不相上下。
经过我一番处理,其中的毒性完全消失,也无其他属性,十分适合练做剑丸。本身你名字里头带着红,性子又外柔内刚,真好适合。”
随着沈元景将乾天火灵剑丸种入上官红体内,如此门下八个弟子,全都入了门。
过得一阵,俞峦领着邓八姑突然过来,脸上很有些不开心,说道:“峨眉派真是霸道,我躲在金石峡,诸事都不理会,他们几个小辈还是打上门来。若不是顾忌他们后面的那几个人,定不会轻易饶过。”
自她出世以来,沈元景从未见过她生气,当下眉头一挑,问道:“怎么,是谁这般胆大,还真敢朝你出手?”
俞峦道:“还不是那个笑和尚、黑孩儿尉迟火几个,故意找茬,非说我洞府中藏了人,要入内搜查。简直笑话,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搜我的洞府?
我出手教训了他一顿,便放他走了,孰料他不识好歹,又叫了几个同伴过来滋扰。这还不算,嵩山二矮中的矮叟朱梅,偷偷的藏在一边,估计是想等我下狠手,便出来干涉。
我不是这矮子的对手,每次遇到笑和尚几人,都不能随意处置,真是憋屈。思来想去,便到道友这里躲躲,也算落个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