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管是于平也好,或是今后林霄身边的什么人叛变也罢,说起来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林霄跟王良栋、于平三人的结拜,说起来本就是一种利益结合,因利而结,再因利而散,没什么好奇怪的
林霄一行返回内厂没多久,朱琏的旨意就到了
林霄平定河北,扫平叛逆,劳苦功高,在检校太尉、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职上,再加太傅
原来的检校太尉和开府仪同三司都是散官,是从一品,而太傅则是正式官职,是正一品,看似只升了半级,却是绝大多数人毕生都跨越不过去的坎
朱琏的懿旨中,对晋升林霄为燕郡王的事只字不提,事实上,她也就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群臣,谁才是这个朝廷的老大
朱琏的反击同样非常迅猛彻底,李纲调任淮南东路处置使,加兵部尚书衔
宗泽加观文殿大学士衔,却免去了参知政事的职务,换句话说,就是明升暗降了
蒋之奇贬为江宁知府,即刻出京赴任
焦南被正式任命为知枢密院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真正的宰相
陈树庭加太子太保衔,巡视江南
一连串的任命下来,京城官场无疑一场七级地震
从前的七人内阁,除了焦南获得提升,吴敏和张叔夜原职不动,其他几人全都被赶出了京城,这说明什么?
深知太后和林霄关系的人都知道,太后的态度,其实也就是林霄的态度,也就是说,林大人对之前那几位阁佬,都非常的不满意
其实很多人都在奇怪,因为吴敏对林霄,一直都是阳奉阴违,可朝堂数次变动,偏偏这老哥什么事没有,于是就有人猜测,这老家伙不会是林霄的反卧底吧?
吴敏自己也很迷惑,他很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以林霄的神通广大,不可能一点察觉不到,可为何要装做不知道呢?
林霄的心思,又岂是别人能猜透的?用他的话说,就让这帮人胡乱猜去吧!
朝堂官员在调动,内宫的内侍宫女们也没闲着,尤其是跟太后有关联的,全都被彻底清查一遍,但凡有一点毛病的,全部调离,严重的直接下狱
这一番操作下来,赵谌是彻底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娘在见了林霄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而从前那些对他刚有点恭顺的官员们,再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
赵谌很清楚,这所有的一切,问题都出在林霄身上,所以心中对林霄的恨意,也就更深了
唯一让赵谌稍感安慰的,是身边两大狗腿子没有被调走
灵堂偏殿,幽暗的烛火,将赵谌和盛绾以及江小波三人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就好像三个不断跳动的游魂
“快给朕想想办法,朕都快憋死了,李大人他们几个都被调走了,没有他们几个的支持,还如何从母后那里夺回大权?”
赵谌虽然在尽力压低声音,可心中的不满,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把声音拔高了
“官家慎言!”
赵谌这番话,可把江小波吓的不轻,门外虽然换上了他从太子府带来的心腹小黄门,可谁都知道林霄在皇宫中耳目众多,这些话要是传到林霄耳中,赵谌不见得会有事,他却铁定完犊子
“哼!为国锄奸,你们也都怕了吗?孟皓!”
提到孟皓的名字,赵谌眼中的怒火更甚,如果孟皓肯除掉林霄,今天他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官家,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兵行险招了”
始终阴沉着脸,半天没吭声的盛绾忽然道。
“怎么个兵行险着?”
一听终于有办法了,赵谌不由兴奋起来
“鸩杀!”
“鸩杀?”
听了盛绾的办法,赵谌立刻皱起了眉头,又道:“林贼身边能人众多,为人又机警异常,想给他下毒,怕是太难了吧?”
盛绾阴冷一笑,道:“林贼会防备别人,不见得会防备太后吧?明天就是陛下起灵的日子,林贼也必然会装模作样地表忠心,官家陪在太后身边,可以假借林贼操劳的名义,用太后身边的酒水赏赐他,到那时,嘿嘿”
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再明白不过,只不过就看赵谌有没有这胆量了
眼见赵谌目光闪烁,江小波忙道:“官家,只要林贼一死,太后必然方寸大乱,到那时谁还敢忤逆官家的旨意?”
无需江小波提醒,谁都知道林霄是太后朱琏的主心骨,干掉林霄,朝堂上再有大臣支持,说不定赵谌还真能提前亲政
江小波说完之后,偏殿内就静了下去,盛绾和江小波一脸迫切地看着沉思中赵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在赵谌被吓到
好一会之后,才见赵谌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恨声道:“也罢,为了我赵氏江山,豁出去了!”
“官家圣明”
两个人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毒辣,成功了,太后即便知道是赵谌所为,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是亲儿子。
不成功就更没问题了,赵谌一句不知道,谁敢把他怎么样?
只可惜这三人谁都没想过,以林霄的手段,怎会留下盛绾和江小波这俩祸害?
这就是若要其灭亡,必要其疯狂
赵桓登基时间太短,陵寝并未建完,只是天气炎热,尸体不可能长久存放在宫中。
按照皇家规定,陵寝没完工的时候,会先将棺椁放在皇陵指定地方,陵寝完工后再正式下葬
一大早,整个汴京城就被一片白幡所笼罩,赵谌亲自扶棺,皇亲国戚和大臣们,一路干嚎着跟在灵车后面,敲敲打打地向皇陵而去
赵桓在位时间太短,要说他最大的功绩,怕就是起用了间接害死他的林霄,所以百姓对他也没什么感情,只是在开封府官差的指令下,装出悲痛的样子跪送赵桓的棺椁
林霄也不屑做这样的表演,只是默默陪在朱琏身边,而以朱琏的身份,却也不需要去皇陵送葬的
随着送葬队伍远去,皇宫里一下变得冷清起来
朱琏坐在榻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从启灵后就是这样,始终不说一句话,已经保持了好一会,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别人不知道太后为何会这样,林霄却是知道的。
微微一叹道:“太后也别想太多,他想杀的,只是我一个而已”
听了林霄的话,朱琏终于转过头来,又一瞬不瞬地盯了林霄片刻,才道:“你知道我心里现在在想什么吗?”
摊牌了我是假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