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乔雅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好像是被人绑住一样,耳边呼呼的风吹,苏区的夏夜,还真是清凉。
等到了无人的场地,确定那些人不会追上来吗之后,南星这才停了下来。
“我们为什么要跑?”
乔雅靠在一边的墙头上,一边喘气,一边问南星。
南星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她,然后很是实诚地回答,
“打不过就跑。”
乔雅:“……”
白了他一眼之后,乔雅独自直起身,不小心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有些疼。
转头一看,只见鲜红色的血液从肩膀上流出,浸染了一块地方。
刺目又鲜明。
“伤口裂开了?”
“没事。”
乔雅没有在意,南星说道,
“这怎么行,先跟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去哪处理,这么晚了。”
“苏御轩。”
南星让乔雅在这里等一下,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又弄了一辆车子过来。
“上车。”
南星说道,乔雅问,
“你这车,怎么来的?偷的?”
“怎么说话呢,肯定是正常手段来的了,别废话了,赶紧上车。”
南星朝她示意了一下,乔雅坐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我们走了,木月怎么办?”
没见到木月,他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放心吧,木月在苏御轩等着我们呢,要是他们抓到了木月,就不会在码头那里等着我们了。”
这一次未卜先知的好像是南星一样,乔雅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但是想想自己之前的回答,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南星发动着车子,一边观察着后视镜的情况,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可眼底却隐隐闪烁着寒光。
洛海湾的别墅和灰色酒吧是不能回去了,那些人肯定早有潜伏。
苏御轩是个好地方,那是大哥亲自罩着的地盘,苏露胆子再大,也不敢惹大哥。
这个死丫头,这么些年,尽不学一点好东西。
此刻的苏御轩,依旧凉着灯火,整个格局安静雅致,客人没有,有的只是时不时巡逻的人。
南星带着乔雅进了苏御轩,旁边一位站着侍者打扮模样的人上前。
“木月呢?”
南星问他。
侍者低头在前方带路,
“请跟我来,小少爷。”
侍者带他们走的路,乔雅以前和南星乔婉他们一起走过,熟悉的竹林和青石板小路,以及沿路清新雅致的格局建筑。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是客人,而如今,侍者却叫着南星小少爷,码头上遇到的那个男人,也是这么叫的。
“南星,他们为什么叫你小少爷?”
乔雅跟在南星的后面,又疑惑又好奇。
南星抽空回头看她一眼,
“这个说来话长了,以后再跟你解释。”
又是以后,真当她是小孩子不成?
乔雅内心不悦,撇撇嘴,清澈的目光打量着这周围,普通人家若是这样的环境,一到晚上便会显得阴森昏暗,萧声连连。
可是这里却完全没有,装饰复古的路灯,以及竹林间叶子的摩擦轻晃声,流水潺潺声,细细听来,却是十分地幽静淡雅。
颇有曲径通幽,禅房花木深的意境。
果不其然,南星带乔雅去的地方正是之前一起吃过饭的地方,两层的小楼阁,此刻正亮着通明的灯火。
里面有人。
侍者站定在门外,朝着南星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进去吧。”
南星推门而入,带着乔雅进了二楼,只见屏风后面,隐约坐着一女子,背影清冷,明明灭灭的光透过屏风隐现。
转过屏风,看见木月的面前摆着一台电脑,乔雅不由多眨了两下眼睛,这样古香古色的地方出现了这么现代化的东西,还真是让人感觉突兀啊。
木月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此刻起身回头看他们,先扫了一眼南星,然后落在了乔雅的身上。
乔雅直觉木月不是很喜欢自己,便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声音有些淡漠清冷,
“你好。”
听见这样冷淡的语气,木月几乎可以确定乔婉说的话是真的了,这姑娘,竟然真有第二个人格。
“你好。”
两人仿佛初见一般打着招呼,南星说道,
“木月,乔雅的伤口裂开了,你帮她处理一下吧。”
于是木月的目光便从乔雅的脸上转到了她的伤口上,印了血的地方,好像又比之前大了一点。
木月点点头,朝着其中一个房间走去,
“跟我来吧。”
乔雅下意识地看向南星,后者便朝她宽慰地点点头,于是乔雅便跟着去了。
等她们处理好伤口出来的时候,南星已经代替木月坐在了原来那个位置上。
面前电脑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看见她们出来之后,先看看一眼乔雅不再渗血的肩膀,见她换了新的衣服,便收回心对木月说道,
“都安排好了?”
“嗯,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能收网了。”
“苏露身边的那个大沥可是也来了苏区。”
“我知道,苏露这是等不及了,竟然把他派出来了。”
“呵,这死丫头,到时候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南星冷笑一声,眼底浮现了冰冷的寒光。
乔雅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云里雾里,听不懂便坐下来,左右看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南星看见了,便说道,
“我姐去找司漠了。”
听见这话的乔雅脸上显出愠怒之色,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
“我没找她。”
“哦。”
不痛不痒的一句回答,引得乔雅瞪了他一眼。
木月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神色依旧清冷,眼底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乔雅受伤,可以说是彻底将乔婉推上了风口浪尖,苏政如今极力寻求其他的证据准备定罪乔婉,苏露一方更是迫不及待想要除掉乔婉。
现在动手的时机对苏露来说确实是好,可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
只希望,乔婉和司漠能够顺利成功,引出最后的一环来。
司漠将南星放走,又让南星去救了乔雅,乔雅如今至关重要,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木月的眼底划过千般思绪,看见乔雅孤身一人坐在一个位置,和她们拉开的距离,
小脸低垂着,看不清脸上的情绪,似乎是换的衣服不太舒服,她反复地揉捏着衣角,露出的洁白手腕伤痕累累。
那是被手铐拷住挣扎的痕迹,有新有旧,时间在半个月之内。
游轮事件之后,他们便再未见到乔雅,她由乔安夫人带走,能够禁锢囚禁她的人,昭然若揭。
木月收回目光,竟也见南星在打量着乔雅,向来不正经的他,此刻竟然一片安定沉稳,隐约间,竟然有了大哥的影子。
“乔雅。”
南星说道,乔雅抬头看他,眼底的茫然之色还未褪却,好像是被无辜抛弃的小兽,孤独无助。
南星抿唇,说道,
“晚上带你钓鱼去。”
此意非彼意。
乔雅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而此刻,陆域鉴,司漠的办公室内,乔婉已经收到了木月发来的消息。
南星和乔雅已经和她在一起了,除了遇见了苏露身边的人,倒也没什么事了。
乔婉收回手机,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她坐在沙发上,手捧着一本书。
明明是软禁者的待遇,偏偏此刻淡定从容地像是这办公室的原主人一样。
窗外一片漆黑,时不时能够听见蝉叫的声音,但是已经不明显了。
因为苏区的夏天,就要过去了。
书桌上一盏瓦数合适的台灯,台灯的光亮照在乔婉的身上,安静而唯美。
影子安睡于地面,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盖出一层阴影,周围昏暗,唯有此处有光亮。
静谧的空间,各种物件沉默地摆放着,细微的脚步声踩在地毯上,声音几乎被完全覆盖。
黑暗中,一道诡谲的阴影从背后闪现在墙面上,逐渐逼近那道安静美好的身影。
刺目的寒光在夜色中一扫而过,身后的黑影人露出了阴狠的表情,黑影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尖刀,忽然间奋力便下捅去。
“噗嗤!”
被撕裂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那道黑影眼底闪过惊愕,看着面色冷凝的女子。
手中的书被匕首刺开两半,可见此人下手的力道,乔婉惊忙退后一步,眼底寒光乍现。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乔婉笑问一声。
来人的面容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了一双阴狠的眸子,见乔婉躲过了他的刺杀,不由愤怒起来。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了,来人的下手越发地狠辣无情。
空气中寒光掠过,时不时还能听见空气被撕裂开的声音,刺耳而惊心。
乔婉和来人对战起来,眼底冷色未减,手中虽没有武器,却也和对方打成平手。
砰砰砰的声音在空间内响起,所过之处,不少好物件皆是被破坏。
乔婉的身子翻过沙发,手中的书朝着那人面门丢去,对方闪躲间,更是趁其不备,一脚踢在了对方的手腕处。
匕首落地,无声无息。
乔婉又是一脚踢在了来人的膝弯处,后者被迫跪地倒下,挣扎起身间,一把尖锐的匕首横更在他脖间。
“别动。”
见对方挣扎,乔婉直接用了些力道,尖锐的匕首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啪嗒!”
忽然,办公室的灯亮起,刺目的灯光让乔婉手间的力道非但没有松懈,反而还更加紧了两分。
而就在这个时候,被她扼制住的人竟然面色一狠,一咬牙,直接脖子一扭。
“呲……”
只听见一声闷哼,面前的人睁着眼睛倒下,温热的血液洒在乔婉的手上。
乔婉一惊,与此同时,她也看清楚了门口站着的人。
司漠,宋哲,周莹,还有一些她面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人。
此刻他们看着自己,表情和眼神是一个情绪。
手上的血液还是温热的,粘稠的,乔婉忘记了松开那把匕首,扼制住那人的手一松,那个人就从自己面前缓缓地到了下去。
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乔婉!你竟然杀了李琛!”
周莹又惊又怒的声音响起,冲击着乔婉的耳膜,也让乔婉弄清楚了自己此刻的所处环境。
她皱皱眉,直起身子,将那把带血的刀给丢在了地上,清淡的眉眼是一片厌恶和不喜。
她听见了周莹的话,但是不想回,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该知道,面前的这一切,都不是他们所看见的那样。
乔婉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想找个地方擦,此刻得不到回应的周莹已经越发地愤怒了,
“乔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周莹一说,乔婉这才知道,原来地上死的这个人竟然是李琛。
竟然是他。
乔婉将手垂下,不让鲜血沾到自己衣服上,清冷的目光看向司漠,说道,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
司漠的下属,陆域鉴的人,深更半夜来办公室,穿着打扮怪异神秘,还蒙着口罩,这可不像是陆域鉴的作风。
男人紧紧地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瞳宛如黑石墨玉,神情清冷。
所有人都在等在着司漠的反应,现在他的办公室死人了,死的是他的手下,杀人的是乔婉。
先生会如何做?
“换个地方。”
终于,司漠开口了,看着乔婉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意思很明显,换个地方继续让乔婉待着。
乔婉冷笑着撇撇嘴,看见有人进来将李琛的尸体抬走,也有人将自己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关着,只不过,这回门口有人看守着了。
周莹显然不满司漠一个息事宁人的做法,在乔婉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便是一脸委屈和愤怒地说道,
“先生,那可是李琛啊!乔婉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只差没有跺着脚说话,阴狠的目光边说边落在了乔婉的身上。
手上粘糊糊的有些难受,本就心中不悦,此刻听见周莹一个劲地想要将把李琛的死往自己的身上盖。
乔婉不由冷下脸,
“周莹,这么多年,怎么你的能力一点都没有进步?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就算了,说话一点基本的逻辑都没有的吗?”
话音落下,陆域鉴一片安静,各个惊讶地看着乔婉,内心却又在感叹着。
这么多年,终于又看见乔婉怼人的样子了。
此刻周莹的脸色时而青时而白,显然是被乔婉给气的。
这样一来,众人差点忘记了,如今的乔婉虽然安分守己,任凭他们如何,那也是看在了先生的面子上。
可这不代表乔婉性子真的会就此息事宁人,想当初,她跟在司漠的身边,可是凭着一张嘴怼了不少的人,有时候连他们先生都无可奈何。
可以往开口,乔婉大多是为了司漠,自家先生被贬到苏区,忍辱负重,还要受着苏政和陆域鉴的那些人的欺负。
想想就觉得憋屈,却也因为担心坏了先生的筹谋而不得不忍耐着,
自从有了乔婉,那可谓是找回了不少的舒坦。
虽然有不少的人为此暗示过先生让他多调教一下乔婉,可是先生视若无睹,依旧任乔婉为所欲为。
先生不说,他们自然也不会说。
周莹愤怒地瞪着乔婉,乔婉的眼神也是冰冷的。
可这种眼神,却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微笑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就连他们的先生,在怔愣过后,眼底都藏着若有若无的溺宠之意。
“乔婉!你说什么!你!”
“眼睛有问题也就算了,耳朵竟然也有问题,你来质问我,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这些待在陆域鉴的人,
司漠的办公室从不让外人进来,李琛竟然能够避开你们这么多的眼线找到我,怎么?这么些年,越活越回去了?也亏得他的目标是我,要是其他的东西,你们就该跟着李琛学习学习,以死谢罪。”
乔婉冷笑着说道,没说一句话,众人脸上的笑容便垮一分,到最后,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司漠淡漠的眼神扫过他们,这些人神情一凛,慌忙低头。
是的,乔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李琛进入司漠的办公室,他们未能察觉,还任由他和乔婉争斗了许久。
这本就是他们失职。
众人心惊胆战地低头,因为乔婉的话想到了更为严重的后果,背后不由蹭蹭蹭地冒起了一阵冷汗。
“乔婉,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指不定李琛就是你放进来的呢!你熟悉陆域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怒极的周莹将所有的事情都往乔婉的身上推。
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已经让陆域鉴的其他人不由恼怒和不满起周莹来。
乔婉没空和这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说话,想到她竟然待在了司漠身边这样多年,就更是生气。
她愤愤地瞪了一眼司漠一眼,控诉和不满十足。
可怜的司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乔婉已经十分自觉地朝着另一个办公室走去了,留给了他一个生气的背影。
生气了?司漠想,为什么?应该和今天的事情有关,想到这里。
这个陆域鉴的掌权人不由冷下了脸色和眸光,
“今天晚上看护的人,全部自己去领罚。”
其他人没有意见,周莹却是不甘和恼怒,司漠这话,不就是相当于将乔婉的话给听进去了,站在乔婉那一边吗?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见自家先生凉薄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周莹,这几日的事情,交接给宋哲。”
周莹脸色一变,变得煞白起来,
“先生……”
先生是什么意思?不需要自己了吗?又是因为乔婉?!
乔婉进了房间,恨恨地拍了门板两下,赌气地走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着,没过多久,门就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司漠?”
乔婉皱皱眉,丝毫没有起身的动作,看了门口的男人一眼,然后冷淡地撇开了自己的视线。
在他进来之后,门又被重新关上。
后者举步朝她走来,身姿欣长挺拔,高冷淡漠,行走之间,自有一傲气风范。
乔婉看着直接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心中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司漠到底还要关她多久?
“你什么时候让我走?”
乔婉问道,却见司漠停留在她几步远的位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又走向了洗手台的位置。
水流声响起,乔婉看见他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淋湿,然后又重新走了回来。
“手。”
他说道,白色的湿毛巾在他手中软成一团,乔婉困惑地看着他。
后者已经直接拉起了她的手,细细地擦拭着。
有些凉意的手沾染在掌心皮肤,血腥的味道也从这个时候钻进了自己的鼻间。
手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此刻沾染了水,很快溶解在毛巾上,乔婉看着一块洁白的毛巾慢慢变脏。
她抬起眸子,看着面前神情专注的男人。
他擦的很认真,目光专注地落在乔婉的手上,侧颜柔和完美,眼底隐匿着细碎的光亮。
他的手指刚刚沾了冷水,此刻握着乔婉的手,冰凉地让乔婉的内心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的手掌,手指,手腕,每一处他都擦的干干净净。
直到乔婉的手没有了任何一丝血污,他这才停了下来,随手将毛巾扔进了垃圾桶。
“有没有受伤?”
做完这一切,司漠这才问道,声音当真是低沉柔和的不行。
要不是在这之前他们曾经有过一场不愉快的对话,乔婉会以为她和司漠想来如此。
但是她还是听话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然后在继续地问着自己刚开始的那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当我走?”
“我没说会放你走。”
闻言,乔婉脸色一冷,她直接将自己的手从司漠的手中抽回,继续冷淡地看着男子。
握着的小手了这样不见了,男人有些迷茫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抓了抓自己空荡荡的手,还没有说话,抬眸就看见乔婉愤怒地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