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部落进京那一天,朝廷怕有人动乱,特意叫一些人代替老百姓做那平常的活计,而真正的老百姓都在家中安然无恙地待着,要是说这举动实在是多此一举,这京都的百姓啊,不知道这些蛮人到底有多么可恨,多么凶残,自然也不会多出那心中的无端仇恨来。
赤霄部落的乌蒙自然就是此次朝贡的领军人物,金若棠藏于那些可笑的‘百姓’之中观察着那走在最前面的人,乌蒙同在寺庙中的时候似乎有所改变,眉间的戾气消去不少,整个人也变得内敛。
难不成这人真的在佛像面前顿悟了?
想想也觉得是自己异想天开了,这般的杀神人物便是放上十个百个来,他也是顿悟不了的,当时她太过于惊惧完全忘记了乌蒙为何会在京都的郊外,而且白彦明显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现在仔细想来,多多疑点,全无头绪。
朝贡的事情,金若棠插不上手,甚至连话都说不上,更加别去谈什么谋划了,她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面,晒着太阳,总觉得事情也没有到那么可怕的地步,难得的惬意时光。
就这样她无所事事地过了三天,三天里面她在街上听闻了许多趣事,说是这赤霄部落直落五日,五日之后就要回去的,而今天又是五天之中最为重要的一天,那就是今日是选联姻人选的一天。
“什么?!”
宴席之上,众人表情各异,乌蒙端得好一派的云淡风轻,似乎刚刚那惊世骇俗的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般,他似是有所感地朝着左时越的位置看过去,勾了勾嘴角,挑衅意味异常明显。
坐在下面的左时越握紧了拳头,他一直在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下来。
皇帝也被乌蒙的话弄的一愣,本来他都已经安抚好了要牺牲的大臣,那女儿都在屏风后面等着了,结果这乌蒙倒是自己选了一个人,还选了一个现在根本就不在京都的人。
皇帝到底是皇帝,不可能叫一个年轻人拿去了主场,他朗声笑道:“美酒醉人,飘飘乎,然然兮。这酒,你们回去的时候定要拿上几坛的。”
乌蒙抱拳行礼道:“郦国佳酒难得一尝,自然是要好好品味一番的,小王不敢多多贪杯,心里紧紧记着那叫小王魂牵梦萦的人,还望陛下能够准许,从此赤霄与郦国永结秦晋之好,也叫郦国再无被侵犯的危机。”
那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左家的处境不仅仅是郦国人看的清清楚楚,就连他乌蒙也看的清楚,若是没有了赤霄的外患所在,那么左家很快就会被面前这个酒色浸透的皇帝使用手段瓦解掉。
不过这皇帝应该不是太蠢的,总会留着左家一段时间。
“这金小姐是如何叫乌蒙王子一见钟情的?”
众人这才意识到乌蒙不知道何时来过郦国京都,或者是那金小姐跟这乌蒙有所勾结?还是说金台下台是因为通敌叛国?一时间人心猜测将金家和乌蒙猜的是七零八碎。
乌蒙将这些反应尽收眼底,他轻启唇瓣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昔日赤霄与郦国是敌人,小王深入敌腹打探消息,也不为过,难道我赤霄之中便没有郦国的探子吗?”
皇帝在心里暗骂一声蛮夷小子,如今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他也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真是半分不害臊。
不过他面上还维系着自己是一个皇帝的威严,他道:“原来如此,只是乌蒙王子有所不知,金小姐已经不在京都了且。”
“谁说金小姐不在京都?”乌蒙打断了郦国皇帝的话。
皇帝眼色凌厉起来,还未开口,一个女子便如同大变活人一般来到了宴席之上,女子的容颜映入大家的眼中,或有熟悉或有震惊。
左时越呆呆地看着殿中那人,她被压制着,她在奋力反抗,他好像下去看看,看看她有没有受伤,他千防万防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对金若棠下手,按理来说,没有人会知道金若棠在京都的。
殿中还有一人,风杞川他做的端正看着面前的闹剧,他眼神清明,似乎这里的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轻轻地抿了一口所谓的郦国美酒,哪里有那赤霄部落的烈酒的万分之一呢?
“你们成何体统!将我郦国皇宫当做了什么?!尔等赤霄,可有称臣之心??!”史官在这个时候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能做史官之人一定是不怕死的,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正直的史官,当真是千万不怕死的。
何畅的父亲在一旁默默地不出声,他虽然偶有弹劾,但是所言非虚,这场场面,定是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的,所以不太适合他,还是叫他这些可爱的同僚们上吧。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乌蒙看向那叫嚣的大臣,竟然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我赤霄若是无称臣之心,如何能不远万里地来朝贡呢?此话诛心,令我等寒心啊。我赤霄一向是有话说话,有事做事,前几日我入京的时候在街边瞧见了金小姐,今日请金小姐来,便是想要请陛下做主,永结秦晋之好的啊。”
一番话将皇帝堵在心口的火气无处发泄,他只好看向那颇为狼狈的金若棠,这小丫头上次就阻止了他教训左时越,这一次又是因为她,叫他现在生气有口难言,若不是她是金台的女儿,若不是金台还有几分用处,他当真是想要将她安个罪名,草草打发了。
真是一个惹人心烦的女子。
“你可是金台的女儿?”
制约金若棠之人看见了乌蒙的眼色,这才将金若棠放开,金若棠跪在正中央,脑子还有些没有转过来,她本来是在街上惬意地晒着太阳的,结果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人给抬走了。
力大无穷有时候真的能克制一切。
说到底,是她大意轻敌,学艺不精。
她刚刚算是听明白了,这不要脸的乌蒙想要联姻的对象居然是她,她算计来算计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算计到,还真是有些可笑了。
如今否认已经没有任何好处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磕头说道:“回禀陛下,正是民女。”
“朕记得你,已经离开京都了,为何又在京都境内。”
金若棠心里道:我乐意回来不行吗?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是这么说的,不就是演戏吗?谁还不会演戏了?她演的肯定是要比这乌蒙真情实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