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触及,很快大家都将目光收了回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老乞丐对于这个场景并不觉得奇怪,若是临城能被人随随便便拯救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就不会这样了,不是没有想过挣扎和重建,可是有人不想他们好,他们曾经赖以信任的,并不想要他们好过。
他们是罪人,曾经不是,曾经或许不是,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的罪名。
他们被困在这临城之中,这里不再是从前繁花似锦,人来人往的花畔了,而是一个罪人埋葬的棺材,他们等得是惩罚和解放。
金若棠见自己的话并没有引起轰动,甚至自己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说着不知所谓的话的陌生人。
她将目光放在老乞丐身上:“您是花畔的人吧,我说的是认真的,我不是说说玩的。”
“你要拯救这里吗?”老乞丐直勾勾地看着她,他不等金若棠有任何反应,嘴角带笑,目光极其寒冷:“你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看着金若棠茫然的模样,他嘴边弧度越发扩大:“你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拯救他们呢?如何拯救这座城呢?”
“孩子,回去吧,这里不是你用来证明自己的地方,回到你父母的身边吧,不要意气用事了,回去吧。”
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若不是金若棠心志坚定说不定真的要被这人三言两语给劝回去了,可是她不是来证明自己的,更加不是来胡闹的,这里是她封地,是离左时越后背最近的地方。
她在京都举步维艰,若是继续下去,那么她将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肉,什么豪言壮语,什么志向都是狗屁,她要的,不过是盛世之下,她能与左时越长相厮守。
金若棠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声音由低到高:“不是,不是,不是的!我不需要像谁来证明我有多厉害。我有我的责任,这里就是我的责任,我要扛起来的责任!”
“就算我不是郦国的慎安郡主,就算我什么都不是,我都会来到这里,这里是开始的起点。”
没人懂金若棠在说什么,在他们眼中,金若棠就是一个胡言乱语的小孩子,是一个不小心闯入这棺材的活人,他们应该将她给送走。
劝人迷途知返,日后下地狱还能少受折磨。
其中唯独有一人有不同的看法,那便是将金若棠带到这里来的老乞丐,他在金若棠的眼中看见了坚定,女孩虽然眼角带红,满眼却是难得的真诚。
“你到底是谁?”
“我叫金若棠,来自京都也来自这边疆。我有私心,这里离我最爱的人最近,我不能放弃他。”
金若棠坦诚的令人觉得心惊。
老乞丐:“可这里不是你能利用的地方。”初闻金若棠的姓氏,他心下一惊,可是想了想,那人不会叫自己的孩子再来到这里,而且那人早就不在人世了,如何肖想相见呢?
“我并非利用花畔,有人跟我说过,花畔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地方。我所想要的,不仅仅是利用,而是真的将花畔重新建设起来,人肩上有责任,既然担上了,就不能轻言放弃。”
老乞丐:“那人一定没有跟你说过,人力有限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凭借一腔热血完成。”
“尽人事,听天命。”
金若棠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向旁边正咿咿呀呀的孩子,妇女见她走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面挪了挪,金若棠扬起一抹笑容来:“我不是坏人,我可以帮助你们。”
没有人相信这一个女孩子会帮助他们什么。
他们早就是被抛弃的人,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被抛弃的人,都是无人经管的人,在这里默默的生存,默默地死亡,周而复始,他们早就习惯死亡了。
“你多大了?”妇女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双如鹿一般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她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许是察觉到母亲的颤抖,孩子大声哭泣起来。
此起彼伏的责怪生小声传到金若棠的耳朵里面,她望向众人,他们眼中的责怪叫她觉得心痛,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话。
他们不信郦国,他们也不信自己。
老乞丐走到那妇女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朝着孩子做了几个鬼脸,奇迹般的他们安宁了下来,金若棠这才正视身边这位老乞丐的地位。
或许他对于花畔城,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是一个主心骨。
金若棠:“老人家,我不是来过家家的,我真的是想要来帮助你们,微薄之力,也可使其焕然一新。”
“这里是一座死城,知道为什么吗?”
金若棠摇头:“我并不认为这里是一座死城,这里的人难道不是活人吗?难道孩子不是生机吗?”
老乞丐摇了摇头,他指着这里的人,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道:“这里都是被抛弃的人,被他们的国家,被他们的长辈,被他们最信任的人抛弃的人,哀莫大于心死,人心死了,城池如何能活?”
“我不会抛弃他们!”金若棠拍着胸膛说道,她似是怕他们不相信,她又重复了好几遍:“我不会抛弃你们!我不会!我金若棠虽然自私了些,能力差了些,但是我所想要保护的人,我就会竭尽全力地保护下去,我绝对不会成为那个再次抛弃你们的人!”
女孩声嘶力竭地向他们保证,她绝对不会抛弃他们,可是在他们看来,这女孩特别可笑,他们又怎么会相信一个一面之缘孩子的话呢?
尽管心中有所触动,可是他们还是无动于衷。
金若棠对这样的结果是接受的,他们不可能瞬间敞开心扉接受自己,而她从来也不只是说一说而已,这里不仅仅是离左时越后背最近的地方,同样也是她从今往后赖以生存的地方,她不会抛弃他们的。
说得多不如做得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金若棠屡次帮忙,屡次碰壁,不过唯一收获的便是那孩子会对她笑了。
小孩子的笑容宛如初升的太阳,耀眼又温柔。
“他还没有名字,你要给他起一个名字吗?”
金若棠站在原地怔楞了好久,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年轻的母亲是在跟自己说话。
妇女的眼神依旧是怯生生的,说话的声音如同蚊声:“我没有读过书,我想给他起一个名字。”
“容阳,带着太阳的笑容,是生机。”
妇女有片刻的失神,随即笑着摇起手中的孩子:“听见了吗?容阳。”
重生后我每天都想他把我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