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
金台从雨声中找到了那个呼唤他的声音,回头看去,风杞安拿着一壶茶走了过来,他将茶壶放在一边,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茶水递到金台的面前。
金台也不客气直接拿过来抿了一口,茶的香味似乎盖过了雨幕之中泥土的味道。
风杞安看出金台心中有事,以为他是在思念金若棠,便开口宽慰道:“先生,您请放心,左时越一定会照顾好令爱的。”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叫若若什么?”
风杞安从未跟金台说过有关于左时越和金若棠的事情,今天还是第一次,不免得有些语塞,他简单回想了一下,他似乎都叫金若棠为小丫头。
金台见风杞安不说话,笑道:“你叫若若什么?”
“小,小丫头。”
风杞安自知瞒不过金台,而且这种事情瞒着金台也实属没有什么必要性。
金台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笑意更深:“的确,她在你眼中的确就是一个小丫头,为了左时越而无限任性的小丫头。”
风杞安摇了摇头:“先生,我觉得她并非是任性,虽然知女莫若父,可是金若棠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风杞安说到了金台的心坎里面,金台难得好心情的与风杞安多聊了一些其他的话,平常这时候都是他们谈论朝堂之术的时候。
风杞安见金台说的越发起劲儿,也没有去扫金台的兴趣。
只是今日先生的话似乎格外的多。
金台说着说着望向窗外,外面的雨非但没有停下来,而是有了越下越大的趋势,他叹息道:“若若最讨厌下雨天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变得让我骄傲了。”
“先生。”
金台看着他:“能跟我讲一讲你们初见的时候吗?我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跟你们扯上关系的?”
“她之前在殿上为左时越做了假证,回去问她也是守口如瓶,这是为何?”
风杞安见金台投过来的目光,心下一紧,金台不会以为是他教坏了金若棠吧,可是那时候他的确没有跟金若棠见面啊,而且这事情左时越也跟他说过,这小丫头为什么那么帮他。
后来真相大白,是因为小丫头喜欢左时越。
可是左时越那时候着实是恶劣的很,这小丫头在那个时候喜欢上左时越,莫不是为了一张脸。
可是一张脸也不足以叫她豁出命去来救左时越吧。
这也是一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风杞安在心中措辞,随后斟酌说道:“我与她见面还是去年宫宴之后的事情了,她似乎很清楚我的身份。”说这话的时候,风杞安悄悄瞥了一眼金台。
金台哑然失笑:“你不会觉得是我指使她去找你的?”
风杞安连忙否认:“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若不是先生您给了她提示,她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金台如实说道:“我也觉得很好奇,所以才来问你的。更何况那时候我并打算掺和朝堂的事情。”
风杞安这才想起来那时候离金家整个搬离京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倘若金台真的想要掺和朝堂的事情,那么他不会那么轻易离开京都的。
而且金台还对皇帝有所帮助,金台开口的话,那么皇帝一定会找理由将金台留下来的。
那这件事情就很奇怪了,金若棠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的呢?难道金若棠和左时越早就串通好的,就是为了欺骗他吗?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啊。
金台也意识到这里出现了逻辑断层,金若棠是如何得知风杞安的身份的,还有她如何知晓九曲连环的存在的。
风杞安和金台对视一眼,风杞安下意识地恭敬低头,他对金台已经是毕恭毕敬的态度了,他将金台真的当成了自己的授业老师。
“你陪我说话,那今日就给你放一天假。”
风杞安颇感意外,金台很少会说出放假的话来,而且他对自己的功课尤为的看重,若是以往他迟到了或是答错了,那可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今日是怎么回事?
金台微微挑眉:“不喜欢放假?”
风杞安立马答道:“那学生就先告退了,先生,再见。”
金台看着风杞安的背影,满意的笑了,风杞安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只是他小时候对他影响很大,不过好在这娃娃是没有长歪,只要稍加管理和教育,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了。
风杞安离开书房之后,下意识地吐出一口气来。
他小时候在皇宫里面读书,那时候没人真心教他些什么东西,就连左时越的出现可能都是被别人安排好的,他一直都是其他皇子的挡箭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皇帝的喜欢,再然后又是不喜欢。
他这前半生起起伏伏的,他从前还想着自己能不能当个皇帝。
后来便也不再想了。
金台的出现将潜在的野心再次催生出来,只是这次与之前所不同的是,他不再是为了自己的过去而奋斗,而是为了他们口中的大业,为了死去的人。
为了他们。
宫灵的死是他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儿,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说服自己,如果宫灵能再决绝一点就好了,如果她不是那么果决就好了。
人总是矛盾的,那一刻他多希望宫灵是一个自私的人。
可是他也曾幻想过,宫灵是一个为了他而回头的人。
那一天,宫灵回了头。
只是他们,再也无缘了。
秋千被风吹的轻微晃动起来,雨滴落在上面洗去了上面的灰尘,自从宫灵死后,风杞安就极少来到这个院子,他与宫灵的故事是从这里开始的,也是从这里结束的。
她似乎很喜欢风,喜欢在秋千上面双脚离地的感觉。
她应该是属于自由的。
或许他的爱对于宫灵来说是一份枷锁,在她眼中,他与那些培养她的人别无二致。但是在那最后一刻,他该是特殊的吧。
花已经开了。
人已经走了。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骂自己蠢不蠢了。
欲擒故纵是他曾经最拿手的把戏,如今倒是成了困住自己的心结,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擒住,过度的纵容,意料之中的失去,一一对应。
风和雨在说着悄悄话,话稍带起风杞安的长发,他瞧地面青草葱葱,好似遍地都是思念。
重生后我每天都想他把我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