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8章 父女相谈(1 / 1)妙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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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大周各处举家庆贺,便是素来板着丧脸儿的外院甄嬷嬷如今亦喜笑颜开,下人们窝于长廊后厨时划拳讨酒,直嚷嚷着又攒了一年的工钱用给她自家小子过年讨媳妇。这一顽起来少不得有要输的时候,便只高兴喝酒不舍得掏银子,在下头闹做一团时老太太也不恼,反允明日拜年时一人多给些赏钱,今日只纵着热闹。

偌大薛府百十来号人欢声笑语,自是顽的热闹。只薛渝在堂中坐了半晌便觉身上乏累,与老太太告罪后先回书房去静心看书。却被薛绛姝看在眼中,见父亲神色不济,她亦寻了由头离席跟过去,吩咐倚翠去端安神茶,亲自送至书房。

见她来,薛渝先是一愣,旋即微笑道,“怎不在席间陪着祖母?”

“如今尚未至亥时,宫里头的御菜未到,怕父亲先歇下,明日祖母要恼,”她柔声回道,端过安神茶来,“父亲上了年纪,总吃冷酒对身子不妥,这是母亲吩咐我给父亲预备的安神茶,供父亲看书时暖身的。”

听是宋氏,薛渝心下暗暖,自是先接过用过两口。抬眼再见她尚立在案前微笑,那举止面容皆有他夫妻之风,欣慰颔首,“好孩子。去陪老太太与你母亲罢,父亲这边不必记挂。”

薛绛姝却不动,慢声细语,“祖母与母亲那边儿自有妹妹们陪着,我也是躲闲出来的。许久未曾与父亲对弈,父亲如今若是有空闲,姝儿可否向父亲讨教一盘?”

薛渝失笑,又将才拾起书卷摞回原处,颔首道,“自然有空闲。去叫人将棋盘摆上,为父与你交交手。”

她忙笑道,“府里的下人们方才得了祖母赏,如今大多在前院呢,只今日除夕放他们一晚上假,闹个痛快也好叫祖母喜欢些。父亲只管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便可抱过来。”

原是那白玉棋盘就放置于书房西厢,如今将东西尽数抱过来,倚翠敛秋又给套上暖炉,方尽数退至廊下守着,只他父女二人再房内对弈。

因薛渝好棋,薛绛姝自幼时被宋氏抱在怀中,便时常看父母二人对弈顽乐。入女学启蒙之前,她的琴画诗书虽有宋氏与韫欢教导,这棋艺却是薛渝一手指引出。因行棋时自带着薛渝的谨慎之意,寻常的女儿家虽少有可与她为对手,但在父亲面前终还是嫩些。

只几招,薛渝便轻笑摇头,“暑日里为父与你对弈时你还算利索,如今怎还不如从前了。”

捏起一枚棋子摞下,她徐徐道,“姝儿记得暑日里那一盘,是父亲先与母亲对弈,只是残局时叫姝儿替母亲走了几步罢了。有母亲珠玉在前,我若是走的再次些,只怕是毁了好棋。再者,”

似乎是料到薛渝的棋局走向,等薛渝才摞下一步,她忙将摩挲了半晌的棋子紧跟着摞下,指着笑道,“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父亲怎知初始时断了便是绝路,我赌这一步许久了。”

这几步走过,如今棋局竟是偏向了薛绛姝。薛渝见状忙敛眉去瞧,半晌赞赏道,“还不错,是有进步了。”

薛绛姝勾唇,“自打南平郡的清岑姐姐来京后,我可是没少与她对弈,如今棋艺自是不同从前了,父亲可不要小看我。”

薛渝颔首,不经意问道,“清岑县主如今还在京中么?”

她颔首,端起手畔茶盏浅昀,“自宁国伯夫人生辰后,清岑县主便一直留于府上。原是走了几日亲戚,后因入了冬时常有大雪封路,叫她一人回去夫人与长姐也不放心,便留下她添热闹了。”

她虽说的隐晦,薛渝又怎不明白这其中深意,闻言只叹,“亲眷不在身侧,除夕团圆时终究是差些。你二人既是走的近,过了年去拜访时便带着她走动,再者也是顺道去瞧瞧韫欢与浩儿,看孩子们如今如何了。”

薛绛姝忙颔首答应,算起日子,韫欢这一胎也是快要发作,倒当真该提前预备些。

这一对弈,便看出薛绛姝的棋艺较比从前更盛,薛渝瞧着欣慰,面上笑意便愈显,也难得地让了她几回路数。

见状,薛绛姝心下暗喜,温婉道,“这是我赢了。”

见父亲不解凝眉,她抬手指了指唇,又隔空比量着,“方才父亲离席时神色不济,这会子却是带了笑,可是父亲欢喜?”

怔愣半晌,薛渝顿觉女儿心意,心下暗暖之余,难得又含笑道,“心思剔透如你母亲一般,你是个好孩子。”

她摇了摇头,徐徐道,“姝儿愚钝,往日里不得为父亲分忧。只今日是除夕夜,府中众人皆欢喜,只父亲一人面色不妥。我想着以父亲的酒量,叔父与兄长们是灌不醉的,那便是心中有事方至如此。请父亲恕姝儿妄言,如今父亲心下所忧…应是东宫之事罢。”

薛渝闻言大惊,抬眼盯着她打量半晌,略敛神色,“何出此言。”

薛绛姝微笑,摞下手中的棋子,侧身道,“元年除夕家中一片欢声笑语,便是之前有不妥之处也是母亲之责,必不会传入父亲的耳中。如今父亲又在休沐,朝中旧事自是不急于父亲记挂。父亲身为太子太傅,平日所职也是帮衬太子殿下,算来算去,姝儿也只能想到东宫了。”

言罢抬眼,见父亲神色未有大变,她方续言,“父亲是愁于太子殿下被圣上禁足至如今,怕朝中局势对太子殿下不利么?”

语意未落,薛渝忽变了面色。才要开口斥责,忽想起当下是在书房中,不怕隔墙有耳,沉声问道,“这又是如何知晓。”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京中日日有风,只要留神便可知真假。”她敛眉轻言,“何况父亲与大哥的神色早已有所暴露,只是母亲不语罢了。”

案前烛火轻盈,顺着菱窗桌案泻于她满身,勾其眼眸灼灼含光,与薛渝如出一辙。薛渝闻言心中暗惊,难得地正面打量起眼前幼女。

从前虽知她聪慧,不过终究是幼女,言语行事时在他眼中不过是意气用事,却不料如今才发觉,幼女心思深至如此,竟万事皆看在眼中。思忖半晌,他又试探,“只听谣言便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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