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救我,谁来救救我,王八蛋、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
“有本事出来跟老娘单挑,躲在背后算什么东西!”
“救命……”
夏芯大声呼救,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她现在被强制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根长绳将她的身子与椅子紧紧的绑在一起,不留一点空隙。
特别是被绑在扶手上的两条细腻手臂,因为过度挣扎而破皮,传来阵阵刺痛。
她现在应当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将她掳来的人,将她绑在椅子上后就走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哪怕威胁的话都没有。
夏芯目光所及之处黑洞洞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耳边只有自己发出的害怕的、急促的呼吸声,牙齿不受控制的打架声。
黑暗加剧了心中恐惧。
杀人越货?
不能啊,她没货可越的,从雷家出来,全部家当只有一包装着破衣服的行李包,没啥值钱的!
值钱的?
夏芯大脑闪了下。
难不成,抢劫?!
对对对,说不定是抢劫呢。
夏芯好似找到希望般,连忙将头对准空气中的某个方向,如同那个地方真的有人似的,操着哭腔说:“歹徒大哥,你是不是要钱?我身上全部家当有1753块7角8分钱,你拿走!全拿走!
只求你饶了我,好不好?
看在我也是穷人,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钱,还全都供奉给你的份上,你饶了吧。”
“歹徒大哥,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藏钱的地方可隐蔽了,你只要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我藏钱的地方。”
隔壁房间,刘印嘴角抽搐的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着那女人口中所说的全部家当,不多不少,正好1753块7角8分钱。
钱的旁边是已经翻开的行李包,其中有件灰色衣服的衣角处被撕开。
这就是“隐蔽”的地方?!
把钱缝在衣服里还算有点脑子。
但“灰色”衣服,却用“红色”针线缝制,还真“隐蔽”!
“隐蔽”的让人一眼瞧出。
这就是雷头儿怀疑的渗透分子?!
智商堪忧啊!
刘印不动声色的瞄了眼房间另一处坐着的气场强大的一直板着脸的雷头儿。
想必雷头儿也看到了,不知他作何感想。
夏芯这边一直没等到回音,心开始往下沉。
对方难道不是为钱?
所以,莫不是劫色?!
很有可能。
她现在的容貌太俏丽了,有时照镜子连她自己都不自觉被吸引。
更何况,在昏暗的街道,难保不会碰上见色起意的!
身子猛地打了个寒颤,她不受控制的脑补着电视上的邪恶画面。
想着过会儿也许真的会有坏人过来将她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夏芯吓出了一手冷汗,身体宛如坠入冰窟。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壮着胆子道:“不要钱是吧?!我告诉你们,强女干是犯法的,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我告诉你,我有对象,如果我对象知道我被害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知道我对象是谁吗?他可厉害了,雷家二公子,雷振霆,要是让振霆知道你们欺负我了,一定会把你们老窝端了的。”
“喂喂,你们都听到了吧……听到了赶紧把我放了……”
刘印瞪大眼睛,诧异的盯着向来面瘫般存在的雷头儿,居然有不自然的表情在雷头儿脸上出现,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他眼尖的捕捉到了:“……”咋回事?你啥时候跟夏芯好了!
雷振霆面皮子罕见一热,别了眼去。
他心思转动:那女人还算没蠢到家,知道用他的名字去震慑坏人。
她说他很厉害这话听着也非常顺耳。
不对,他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恶狠狠的瞪了刘印一眼,现在是讨论他和夏芯处没处对象的时候?!
刘印两手一摊,他也很无辜,是夏芯自己说的。
又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夏芯在黑暗的空间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对方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不提要求,不说目的,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说。
这是一场备受煎熬的心里拉锯战。
她就像演了一出单口相声似的,自话自说,心中的恐惧也增长到了极点。
不是抢劫!
不是强女干!
难道是杀人灭口?
杀人,谁?谁会有杀她的动机?
蒋婷婷?
对对对,肯定是晚上她拆穿蒋婷婷的事儿,惹她动怒,一气之下动了杀念!
这一刻,夏芯真的慌了。
劫匪不要钱,不要人,只图命,这是最可怕的。
正当夏芯以为她即将一命呜呼的时刻。
屋里传出了一道经过处理的声音,像审问犯人般:“你是谁?老实交代。”
夏芯听声音,立马支起了耳朵,终于不用再黑暗里唱可怕的独角戏了,虽然知道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她仍下意识的扫射一周,小心翼翼道:“你又是谁?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
“注意你的态度,现在是我再问你,你没资格问问题?再废话,直接开枪解决了你。”
“不要!千万不要!我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叫夏芯!夏天的夏,花芯的芯。”
“哪里人?”
“土凹村人!”
“来海市目的?”
“躲避土凹村人,挣钱、搞事业!”
“你撒谎!根据我们调查,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我没撒谎!”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不会说实话了!”
刘印没问出有价值的信息,用眼神示意雷振霆是否要继续。
雷振霆摇头。
之后,每个半个小时,夏芯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就会重复一遍刚才的对话。
到了后半夜,不,也许是次日白天,次日夜里也说不定。
夏芯吓得紧绷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眼皮打架,而那人并未放过她,好似长了透视眼,只要她眼皮合上,椅子靠背上的机关就会触发,好似拳头般,突然伸出,锤向夏芯后背,苦不堪言。
这些还不算,她渴了,被掳走后一路嘶喊,又加上在暗室里不断喊救命,耗尽了力气,嘴唇干裂,喉咙干涩沙哑:“水……给我水……我要喝水……”
肚子里“咕噜噜”一阵赛过一阵。
“饿……好饿……渴……水……饿……吃……”
作为后来人的夏芯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心理折磨,意识薄弱的好像单薄的纸片儿,一戳就破。
渐渐的,她好似魂游太空,抽离了躯干,漂浮在半空中。
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只觉得空气中的花香,真好闻!
让她忍不住嗅起鼻尖,一闻再闻。
此时遥远的国度,有声音传来,那声音离她好远好远。
“你是谁?”
“夏芯!”
“哪里人?回答正确了给水喝。”
“土凹村人?不对……我不是土凹村人,我……哪人?回答正确……水喝……S市人?”
夏芯意识完全混沌,溃不成军。
刘印眼前一亮,陪夏芯一起耗了三天三夜的身体立马精神,默契的和雷头儿互看一眼。
得到雷头儿点头首肯后,他虎腰一震,再接再厉:“S市人?具体点,S市哪里人?”
问完后,他赶紧将手中的笔竖了起来,准备记录。
“ S市……哪?土凹村……”
“S市哪有土凹村,再说?”
“啊,小哥哥真聪明……土凹村……落后……S市繁华,S市幸福路雅居小区8号楼32楼02室……”
夏芯言语中透着对土凹村的嫌弃,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妈妈……呜呜呜……爸爸……我想你们了……呜呜呜……我想回家……”
刘印飞快的在纸上记录着,他敢肯定纸上的地址在D国绝对找不到。
隔壁女人好似触动了水管开关似的,一哭不可收拾,夏芯的哭不是哇哇大哭,而是低声啜泣,时不时哼哼两声,哭泣中带着委屈,很像黑暗中受伤的小猫躲在角落独自舔着伤口垂泪的感觉。
哪怕没看到她哭泣的画面,也会让听的人心生不忍。
雷头儿果然担得起铁石心肠的名号,夏芯都哭成这样了,他还一脸不耐的蹙着眉头,那拧在一起的眉心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
刘印自问跟在雷头儿身边很长时间,对他这个表情还算熟悉。
但他忘了,同一个表情也许还有其他含义。
皱眉不一定只代表心烦,也可以是不舍、心软……
只是放在雷振霆身上,太隐晦了而已。
刘印害怕拖得时间太长,引的雷头儿不悦,连忙重新拿起变声器:“哪国人?”
“中……国!我是中国人!”夏芯本来还哭着喊爸爸妈妈,但一说到中国二字,不知触发她哪根神经,立马停了哭泣,声音经过清水洗涤般清脆,轻轻哼唱起来,“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错,家里盘着两条龙,是长江与黄河呀,还有珠穆朗玛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