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仙人话落,对面坐席上的玉鼎仙人也附和道:“没错,臣也觉得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确实还不足以劳烦三殿下亲自前去。”
这两位神仙平日里并不对盘,一个说东一个偏说西,如今在此事上的意见竟难得的一致,着实奇异。
有了这二位神仙起头,殿中余下的几位神仙也纷纷朝天主拱手:“臣附议。”
三皇子祖洵巍,年纪轻轻功法修为便已达到天界内的顶尖水平,区区一方熊族叛乱,似乎还真还不足以劳动他亲自前去。
座上的天主清了清嗓音道:“众卿适才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北方北极一向是四极中兵力最为薄弱的地方,此次熊族专挑该处下手,虽说存在属地就近原则的可能,却也不排除熊族的狼子野心。况且紫薇大帝来信中隐隐提到希望三皇子前去把控大局,本座寻思,紫薇大帝并非小题大做之人,他既提出这样的要求,必有其道理。”
天主此话一出,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紫阳仙人虽面上犹有不甘,却也不再言语。他不出声,余下几位神仙更不会再冒着得罪天主的风险而提出异议。
白衣男子,即众人口中的三殿下祖洵巍,此时方朗声道:“既是紫薇大帝所提,儿臣愿意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甚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天主满意地点了点头,朝众人摆了摆手道:“好了,都退下吧。”
众仙齐齐拱手:“臣告退。”
“儿臣告退。”
祖洵巍正欲随众仙退出殿外,天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巍儿留下。”
闻言祖洵巍只得止住脚步,回转过身来。
天主天后起身从高座上走下,来到祖洵巍面前。
天主眼神慈和地望着祖洵巍道:“此次你出外历练时日也不短,可有何收获?”
祖洵巍略一斟酌,方回道:“收获甚微。”
天主点点头,拍了拍祖洵巍的肩膀以示安抚道:“不急,来日方长。”说罢似乎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想深究,便很快转移话题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到该考虑婚事的时候了。”说完眼神紧盯着祖洵巍,一向严谨的面容此时竟浮上一丝戏虐,语调悠悠:“跟父君说说,可有钟意的女子了?”
一旁的天后亦道:“是呀,巍儿,大皇子啸云都成亲好多年了,婚姻大事你也该上心上心了。”
祖洵巍心内无语了片刻,面上却保持恭谨道:“多谢父君母后关怀,只是儿臣尚无心仪之人,且短时间内亦无成亲的打算。”
“不成亲也行,但可以先订下婚约呀!”天后似乎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这个名义上的儿子有多难见着她是知道的,百年里待在天宫的时间都不足一个月,错过这次劝说的机会,待下一回又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依本宫看,紫阳仙人的女儿玄青灵就很不错,相貌清丽,性格和顺,足配我儿。”
天后真身乃白天鹅,日常素喜着纯白羽衣,姿态永远是那么端庄娴雅,对天宫诸事皆不太上心。然而今日见天主提起祖洵巍的婚事,她也积极地附和起来。
天主似乎不太赞同:“那玄青灵虽乖巧柔顺,却缺乏一定的主见,恐怕难以成为巍儿的贤内助。”
天后倒也不恼,略带好奇道:“陛下既看不上那玄清灵,那您可有理想的人选?”
天主抚了抚他那不长也不短的胡须,缓声道:“本座倒觉得玉鼎仙人的女儿挺不错,言谈举止不俗,才气更不输男子,倘若日后跟了巍儿,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天后先是一默,随即略微抬高其优美的颈项,语声温婉却又带着一丝揶揄道:“陛下,怎么听着像替儿子选军师,而不是选儿媳妇呢?”
天后乃嫡妻,在不苟言笑的夫君面前倒也不至于太拘谨。换作其他天妃,可就不敢这么说笑了。
天主虽不生气,却也横了她一眼,沉声道:“你懂什么?婚姻大事要考量的因素可多了,巍儿乃天界最尊贵的皇子,哪能随随便便就娶亲的?”
闻言天后适时地闭紧了嘴巴。
起初作为当事人的祖洵巍只静默一旁,末了,见天后不再言语,方开口道:“父君母后,儿臣目前确无娶妻的打算,您们就不用费心了。”
未待天主天后再次出言相劝,祖洵巍便已朝天主拱手道:“北俱芦洲那边形势危急,父君适才说让儿臣带领十万天兵前去支援,儿臣是否需要现在就前去点兵?”
经他一提,天主这才想起此次召他回来的主要目的,忙道:“你瞧我,说着说着就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边说边理了理衣袖,略一思索道:“那本座就不耽搁你处理正事了,这样吧,我让杨焱去点兵,你这么久没回来,先回自个宫里稍做休整,待杨焱点兵完毕,你们再出发。”
祖洵巍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立马拱手道:“诺。”
直至那抹白色身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天主天后这才收回目光,相互对看一眼,却也不再言语。
一向沉稳的祖洵巍此时步履生风,生怕慢一步又被叫回去探讨婚约之事,故而没用多久便已然回到自己的寝殿飞羽宫。
祖洵巍一踏入自家殿门,脸上的温和之色转而消失不见,只余下那抹惯有的清冷淡漠。掏出怀中的竹笛,凝神细看了一会,沉声道:“归旭。”
一直潜身在周围的护卫立马现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祖洵巍也不抬头,目光依然落在那支竹笛上,只低沉着嗓音道:“给你一个任务。”
闻言被唤“归旭”的护卫心神一凛,忙道:“殿下请讲。”
祖洵巍手起一缕蓝烟,直视着归旭道:“我出征北俱芦洲期间,你凭此物感知我的玉佩,多留意一下凡界那名女子,有事立马告知我。”
归旭望向祖洵巍手中的竹笛,心领神会道:“诺,殿下尽管放心。”
祖洵巍负手持竹笛,神色微凝,淡淡道:“我的玉佩岂是这般好拿的?黛玄螺么,有点意思……”
交代完这件事,出征的时间还未到,只是祖洵巍自觉再无什么好休整的,整了整衣袖,干脆利落地朝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