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姬无忧领的乃是密旨,不好惊动其他人,第二天的熹微时分,便消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持着皇帝亲给的虎符,到城外点兵出征。
覃橹两国交界处乃一大峡谷,姬无忧带兵赶到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峡谷北端黑压压的一片,覃国的旗帜迎风招展。
姬无忧微微咬牙,眼眸凌厉如刀。
镇守大峡谷边界的橹军原有三万人,加上姬无忧带来的十万大军,一共是十三万人。此次北覃仅出兵十万,然而领兵出征的可是闻名诸国的大将林忠,且是有备而来,实力不容小觑,需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双方在大峡谷对战了几日,皆各有胜负。这天,姬无忧同几名副将在军营里排兵布阵,突然一哨兵急匆匆来报:“不好了!覃军趁我方不备,混进来将粮草给烧了!”
“什么?!”姬无忧拍案而起,一时间竟头痛难忍,身子不由地微微一晃。
“殿下您怎么了?”身旁的两名副将急忙扶住他。
姬无忧定了定神,站稳身子淡声道:“我没事,无需担心。”
这两日时常感到头晕,内力更是日趋绵弱使不上劲,姬无忧不是不为此忧心过,只是时下正值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这个消息千万不能传出去以免扰乱军心。
不巧今日又得知粮草被烧,姬无忧心下疑惑,究竟是敌军所为还是己方军营里出了叛徒?还有自己的内力又是怎么回事?一面想着一面秘密喊来军医王雍。
“殿下,您应该是中毒了。”王雍为姬无忧诊脉后判断道。
“中毒?”姬无忧一愣。
王雍又细细诊了一遍,接着肯定道:“殿下来大峡谷之前应该就已中毒了,此毒名唤化功散,发作缓慢,对殿下的身体也并无损伤,只不过解毒之前不能动用内力罢了。”
什么叫不能动用内力罢了?如今大敌当前,主将却内力尽失,这能是小事么?
“你可有此毒的解药?”姬无忧沉声问。
王雍急忙俯首跪在地上,颤抖着嗓音道:“微臣...微臣没有解药。”
来大峡谷之前就中的毒...姬无忧眯起眼,神情阴鸷,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面容微微抽搐着,末了,自己居然冷笑出声,哈!人生是多么的可笑!
没了粮草,士兵军心涣散,不出一日,便已现出了疲态。
“粮草到底何时才能够运到?”姬无忧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副将忙道:“已经向附近的城池请求支援了,应该不日就能送到。”
一日后,粮草还是未能补给上来,派去传信的人也毫无音讯,饿了两天两夜的战士们显然已经没有多少气力投入战斗了,作为主将的姬无忧心急如焚,焦灼地在军营帐篷里走来走去。
都说兵败如山倒,一旦被敌军攻破此道防线,那面临他们的或许就是全军覆没!如今大橹国内兵力空虚,倘若他们败了,覃军很可能就会长驱直入,直捣京城!
将几名副将召进帐篷里商讨对策,可惜的是商讨了半天依然无计可施。
黄昏时分,峡谷那端响起了震天的鼓声,敌军又要开始进攻了,且这回来势汹汹,大有要一举将橹军全部拿下之势。
姬无忧来到阵前,看了对方的阵势,心知今日必是一场恶战,成败或许就在此一举了。
对方军营里一人打马来到阵前,正是久负盛名的覃国军事奇才林忠,由此人领军的大小战役无数,却从无败绩,是诸国大将皆不想成为其对手的存在。
只见那林忠对着峡谷这端朗声道:“久闻橹国二殿下智勇双全,纵观前几日的交手,传言果然非虚,换作其他人,这峡谷本将早就拿下了。只是二殿下再厉害,今日恐怕也要将这峡谷地界拱手让出了!”语气那叫一个狂妄之极!
姬无忧端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身姿挺拔,一身银灰色盔甲,外头系着的黑色披风随着瑟瑟秋风翻飞不已。只见他打马上前两步,勾起唇角冷嗤一声道:“那就看林将军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时间,厮杀声震动了整个峡谷,有谷下打斗的,有索桥上厮杀的,有吊着铁链被射杀于峡端的……
如果说前几日的交手都带了丝相互试探的成分,那今日就是一决胜负的时刻了!
然而,被迫断粮两日夜的橹军对上气劲十足的覃军,战斗力高下立见。一个时辰不到,橹军的前头军队已经损失了十之七八。
越来越多的覃军涌了上来,姬无忧微微眯起眼,神色果决,大手一挥沉声道:“布阵!”
一声令下之后,橹军便以姬无忧为阵眼,快速布成了一个尤为奇异的方阵,从外头看来大有坚不可催的态势。
然而身为覃军主将的林忠却丝毫不惧,大声呵斥覃军道:“进攻!”
一炷香的时间后,处在阵眼的姬无忧被一股强力震了开去,吐出一口鲜血,贴身侍卫细雨急奔过来扶住他。
姬无忧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周边被打得七零八散的士兵。
“哈哈哈!”不远处,林忠笑得胸腔震颤,手指着姬无忧不无得意道:“没想到吧,二殿下?呕心沥血布出的方阵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姬无忧无言以对,事实就摆在眼前,是他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林忠终于停下笑声道:“二殿下天纵奇才,这么精妙的阵法也能想得出来,可惜了,殿下却不知防人之心的道理,最终栽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姬无忧瞳孔微缩,面色依旧平静无波,淡淡道:“愿闻其详。”
“你可知你们橹国的张丞相实乃我大覃的皇室嫡系子孙,自小潜伏于橹国境内,就是为了这一日!”林忠倒不吝解惑道。
姬无忧脑中轰然一响,原来如此!怪道他一直觉得张丞相不对劲,恐怕与此次的起兵事件有关,可又实在找不出此人的动机,难道极具谋略的张丞相会不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如今才知,此人这是要彻底倾覆橹国,因其根本就不是橹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