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回办公室又继续做她的复印小妹。

赵瑾航的一番话却像苍蝇一样扰乱心神。

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华盛办公室主任姓莫名琪，年逾50但身材保持不错，与她印象里头顶稀疏，大腹便便的办公室主任大相径庭。

莫主任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坐在宽大的实木桌子后面，招呼顾深坐下。坐下后，顾深直接问出了疑惑。

“莫主任，我想问一下，我的专业是西班牙语口译，请问为什么让我到办公室工作？”

“办公室工作种类多、工作杂，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你刚来华盛，对华盛还不了解，通过办公室的工作可以增进对华盛和企业文化的了解。”

“那我还会进入翻译部吗？”

“当然可以，公司内部一直有跨部门流动的机制。”莫主任不假思索。

顾深放心了，“谢谢主任。”

回来后，顾深就跟徐芷打听这个“跨部门流动机制”。

“这个啊，大概每年一次。”徐芷站在嗡嗡直响的打印机旁，不以为然道，“到时候填个表，写上你想去的部门和理由，然后经过各级领导审批，同意了就可以去了。。”

“这么简单啊？”

“嗯，看着很简单，”徐芷拿出订书机开始装订，“但是成功的很少。”

“为什么？”

“领导想法不清楚”徐芷看了一眼门外确认没人，才偷偷道，“文秘组有个人一直想走，申请了好几次，几乎是众人皆知，但是领导就是不批，不知道什么原因。”

顾深瞪大了眼睛。

敢情她鼓起勇气问了个寂寞。

下班前，赵瑾航的消息来了，公司内部的即使聊天软件上，赵瑾航的脑袋一闪一闪，讨打似的。

【不是人力资源搞错。原本给你分配的是翻译部，可是名单提交到管理层审批回来后，你的名字特意被改为了办公室。】

【为什么？】

【文件上没写。】

【那有办法回翻译部吗？】

【我想想，有消息通知你。】

顾深关掉对话框后，坐着发呆。

这么说，她的名字是到了管理层后才被改成了办公室。管理层，路娆就是管理层的。

难道，与路娆有关？

可路娆既让她来，为什么不让她去翻译部呢？

以前顾深难得准时回家，当了复印小妹到时可以准时准点下班。

她刚刷卡出了闸机口，就看见赵瑾航在门口晃悠。

见到她，咧开嘴，露出一排牙。

“我送你回家吧。”

“你打听出回翻译部的办法了吗？”

“让我送你回家，我就告诉你。”赵瑾航痞笑着。

顾深审视了一会。

就算他打听出办法来，恐怕也是什么跨部门交流一类冠冕堂皇的办法。

“不用了，谢谢！”

说完，顾深径直朝大门口走去。

赵瑾航像条大狼狗紧随其后。

“你手受伤了，坐地铁人多不方便，坐我车，我送你。”

大门口铁栅栏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骚气的粉色衬衫，带着金框眼睛，正透过栅栏往里面张望。

顾深笑了一下，停下来。

“赵瑾航，你为什么要让我做你女朋友？”

刚刚那一笑，还以为她同意了。

赵瑾航想了下，“大概是……好奇吧。”

“好奇哪方面呢？”

“你会念经。”

没事时顾深倒是想过一些原因，比如她性格好，专业能力好，或者她长得好看？

万万没想到是因为她会念经——这个连才艺都算不上的东西。

顾深眨了眨眼睛，诚恳道，“嗯，那建议你去寺庙逛逛，应该就能杜绝这个念头了。”

“别再跟着我了。”顾深说完一路小跑出了大门。

赵瑾航看着她奔向那个穿着粉衬衫贼头贼脑的男人，若有所思。

这男人，看着十分眼熟。

可是，当他看见二人钻进一辆破旧的白色小POLO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怎么可能？

若真是那人，怎么可能开这种破车。

“你怎么来了？”坐进副驾驶的顾深，左摸摸又碰碰，这应该是自己的小菠萝，可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艾总让我带你去换药，顺便把车给你开过来。”

当时医生叮嘱三天换药，顾深差点忘了。

“艾亦沉呢？”

伊镇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你还想让艾总亲自带你去啊。”

“不是这个意思。”顾深赶紧转移话题，“修车费多少钱，我给你。”

伊镇发动车子，“没多少，不用给了。”

“那可不行，到底多少？”上次4S店给她打电话时说的好像是两千多点，顾深拿出手机要转账。

“不用给了，就当感谢你帮忙了。”

帮忙？

伊镇唯一让她帮的忙就是赶艾亦沉回美国。

可到现在，也没成功。

顾深心中愧疚，按下右边车窗。

宽阔的八车道大街上，因为车速太快，风声呼啸。行人、树木都成了一眼风景。

“热情好客是美德，作为一名中国人我得继承这美德。你之前让我……，”她抓紧背包带子，越说声音越小，“恐怕我帮不了你了。”

她说完又立刻补充，“除了这个，其它的都可以。你还有其它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顾深迫切希望他能说出一个什么要求来，哪怕十分不合理，她也愿意。

之前因为伊镇因为她挨了一口咬，让她一直心怀歉疚。

她是真的想感谢他，只要不是赶艾亦沉走。

“美德？”伊镇嗤笑一声，“开口让艾总回美国，很难吗？顾深，你是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愿意？”

顾深一惊。

“什么，意思？”

“诚实守信也是中华美德。”伊镇道，“对待朋友自然要待客热情，但对朋友最重要的美德不应该是诚实守信吗？”

顾深心中羞愧，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顾深，你把我当朋友吗？”

“当然了！”

“如果你真的把当朋友的话，那就听我一句，正视内心。”

车子转了个弯，进了一条顾深没去过的路。

伊镇接着道，“我女朋友和我拜拜了，祝贺我们吧。”

“我们？”

“我又恢复了单身了，而你也不用为难了。不会有人再逼你了。”

伊镇扭头一笑，比哭还难看。

“呃……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庆祝还是安慰？”

“……”

“叫上你那两个朋友一起吗？”

那两个吃货？

她的财力不足以填满那两个吃货的胃。

“就我和你。”

“怎么着，你有艾总还不够啊，还想在我这乘虚而入？”

“谁乘虚而入了？”顾深驳斥，“再说，我和艾亦沉也没关系。”

路口红灯，车子停下来，已经能看见医院的大牌子。

伊镇一双眼睛像只晒太阳的豹子逡巡在顾深脸上，后者被看得心虚。

伊镇平时笑嘻嘻的，很少出现这种表情。

这种表情倒是在艾亦沉脸上常见，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伊镇也被传染了。

顾深看着顶棚，往后缩了缩。

“正视内心。”

伊镇说完，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