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了？”顾深忙问。

“问你要吃饭吗？”

“不是这个，”顾深指着电视问，“你刚刚怎么回答的。”

“亦沉啊，你这可是一杆子打死了大半个地球的女性啊。”顾之和调侃道。

艾亦沉笑而不语，去厨房帮顾深拿碗勺。

“是啊，我看这女主持端庄漂亮，对你又有意思，你这样对人家，”庄雅淑提高音量，“怕是没人的时候要大哭一场了。”

“我已经很委婉了。”艾亦沉。

“这还叫委婉？”庄雅淑故作惊讶，“现在全中国都知道你拒绝人家了，还能叫委婉？我要是那女主持我是没脸见人了。”

顾深像拨浪鼓一样看着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奇心痒得跟猫抓似的。

“艾亦沉，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呀？”

“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庄雅淑一改刚才对艾亦沉的和颜悦色，正色道，“我给你约好了周六去相亲了，这次人家男方特意保证不会迟到不会取消，你也必须给我腾出时间。”

她紧接自言自语，“以我的经验，那些顺顺利利见面的通常走不到最后，你们啊，还说不定真能成，这就叫好事多磨。”

庄雅淑说道最后已是喜上眉梢，好像真看见女婿进家门了一样。

顾深此刻无语。

艾亦沉一直低着头帮顾深盛饭，盛好后又盛了汤，随后把勺子摆在旁边，才抬起头轻声道，

“先洗手吃饭吧。”

她也不想听庄雅淑唠叨，转身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电视正在播广告。庄雅淑顾之和依然守着电视，等待访谈节目的下半场。

艾亦沉拿着筷子在吃饭。

他个子高大，坐得又笔直，让顾深不由自主联想起军训时的教官，一个一个挺着腰板，和她们这群累的东倒西歪疯狂抢食的大学生形成鲜明对比。

顾深坐到饭桌前，用左手拿起勺子，舀了好几下酱牛肉没舀上来。

“你最近很忙吗？”

她改为舀笋片，依然没舀上来。

“还好。”艾亦沉答。

“你都是这个时间点吃饭吗？”她把目标定位到凉拌土豆丝上，总算舀上来几根。

“差不多吧。”

她咽下去土豆丝，刚想吃口饭，低头看见碗里有块排骨。

咦，哪来的排骨？

她搜寻了一圈才发现餐桌上还有道排骨莲藕汤。

顾深这下高兴了。

她放下勺子，直接上手拿起来就啃，边啃还不忘问道。

“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啊？”

“有什么事吗？”

“没有。”

顾深下意识回答，可说完就后悔了。她撇了一眼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老两口，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啊。”

艾亦沉放下筷子。

“有进步。”

……

没明白。

“希望你以后有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艾亦沉补充。

这回好像有点明白了——他指的有进步大概是针对她以前委婉迂回的表达方式。

艾亦沉伸手抽出纸巾擦了嘴角，修长的手指甚是好看，顾深一眨不眨看着他的动作——等着他的答案。

“那天的事，你记得多少？”

“哪天？”

“上周日，你喝醉酒后的事。”艾亦沉提醒。

“我记得喝着喝着，你就回来了，之后露露姐走了，我也……呃，回家了。”

顾深硬着头皮道，其实她就记得艾亦沉回来和赵露离开，之后全都不记得。

“那你记得在你回家前，在我家都做了什么吗？”

顾深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管什么，总不至于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虽不伤天害理，但也惨绝人寰。”

顾深倒抽一口凉气。

“……不会吧”

艾亦沉呵呵一笑，笑得无比好看。

顾深天真地以为他下一句话定是“骗你的”或者“逗你玩”之类的。

可惜，他下一句话竟然是——

“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说着，把揉成一团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起身走了。

……

……

顾深眨了眨眼。

不会吧，难不成……她真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例如，

扒光了他的衣服？

又或者……砸了他的房子？

艾亦沉吃完去沙发上陪着老两口看电视，笑眯眯地答着话。顾深一个人坐在饭桌旁戳着饭碗。

她到底干啥了啊！！

……

……

这时候赵谨航回复信息了，是她从没听过的一个村子。

顾深开了导航一看，开车走高速大概一个小时。

她算了一下时间，决定趁今天时间尚早，快去快回。她三两下吃完饭，直奔小豆丁房间，关上门，从衣柜里翻出来好几件小豆丁穿小的衣服裤子。

她隐约记得顾里还有双新球鞋，还没来得及穿就小了，把庄雅淑心疼得，唠叨了好几天。

放哪儿了呢。

衣柜里、衣柜顶、墙角、书桌底下，顾深挨个找了一遍，最后在床底下翻出来那双球鞋。

顾深又回自己房间，找出一个多年不用带大书包，把衣服鞋子装好，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听见厨房里传出一声尖叫。

“哎呀呀～～看我这记性！”庄雅淑自责道，“做好的猪蹄忘了拿出来了。”

顾深灵机一动，刚背起的书包又放下了。

等叮叮当当的刷碗声消失，等关门声起，等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顾深才探头探脑出来。

庄雅淑和顾之和果然出去遛弯儿了，只有艾亦沉在饮水机旁接水。

这人怎么还没走，顾深瞥了艾亦沉一眼，默默从他身边走过。

没关系，此人不足为惧。

她把大背包放到餐凳上，过去打开冰箱。

好家伙，怪不得庄雅淑懊悔连连。

满满小半盆的红烧猪蹄，个个憨态可掬，色泽诱人，一看就好吃的样子。

忽然，大门响动，庄雅淑回来了。

“淑姨，您怎么回来了？”艾亦沉问。

“哎，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手机忘带了。”庄雅淑一边换着鞋，一边叹着气，怕是又想起被她遗忘的红烧猪蹄。

这是她今天最后悔的痛，又是去毛又是腌制又是小火慢炖，精心准备了一下午，怎么就忘了拿出来给亦沉吃了呢。

没走两步，就看到杵在饭厅的顾深，她一看那盆就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你拿猪蹄出来干什么，你又不爱吃。”庄雅淑。

“我，我……”

顾深本来想说是拿给林安安吃的，可这么一来庄雅淑肯定得数落她败家子，吃里扒外。

顾深端着半盆猪蹄，求救的看向旁边的艾亦沉，可后者正好转身去放水杯，飞出去的眼色直接扑了个空。

偏偏这个时候转身，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我，我什么？”庄雅淑追问。

不管了。

顾深两眼一闭，心一横，说了句，“我是拿给艾亦沉吃的！”

艾亦沉猛地回头，吃惊地看着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