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旁边的一处会客厅里,有个专门供客户洽谈的茶座。会议明天才正式开始,所以今天这里没什么人,咖啡厅也没有开张。
方嘉晟从旁边的饮料机里买了两瓶罐装咖啡,递给顾深一瓶。
“谢谢!”顾深接过来咖啡,放到一旁。
“学妹没怎么变啊。”方嘉晟的声音还是带着沙哑地磁性,让顾深恍若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时候每天守着学校广播社团的频段,只为了第一时间听他好听的声音。
方嘉晟看了一眼被放到旁边的咖啡,拿过去帮她打开,再次递过来。
顾深只得接过来,微微喝了一口,就又放到了桌子上。
没有艾亦沉做的冷萃咖啡好喝。
果然见识过了最好的,其它的便都不能将就。
“你到底还是来了华盛。怎么样,还习惯吗?”
“初来乍到,谈不上习不习惯。”
“学长为什么离开华盛?”
“在华盛,无论多优秀,也只是华盛的一颗螺丝钉,顶多只是为华盛的繁荣锦上添花。“方嘉晟微微一笑,“我不想只是锦上添花,我想超越华盛。”
“学长果然是学长,志向远大。“顾深淡淡道。
“我现在在杭州开了一家公司,这次是过来参加这个产品推介会。”方嘉晟凝视顾深片刻,开口道,“以你的能力,值得更好的。怎么样,到我这来吧?”
就在一个月前的机场里,方嘉晟还假装不认识她。一个月后,他竟然要挖走自己?
顾深错愕。
“学长真会开玩笑。”
“顾深,我不是开玩笑。”方嘉晟认真道。
“如果学长真有这个想法,不知道能给我多少薪水?”顾深直截了当。
“现在公司在上升阶段……但我保证,不出两年,你的薪水绝对不会低于你在华盛能得到的。而且……”方嘉晟补充道,“像我们这个年纪,要敢于拼搏,敢于尝试。顾深,我知道你的学业能力一向很强,几乎是学院里最出色的学生,你难道想要辜负学院对你的栽培,甘心在这打杂一辈子吗?”
方嘉晟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顾深的胸牌,上面三个粗体字写着“会务组”而不是“翻译部”。
“我当然不甘心。”顾深答。
“所以,到学长这来,我们一起壮大公司,一起打拼事业,等我们老了,也可以幸福的回忆这一段黄金岁月。”
他停了一会,又似乎十分诚恳地劝道,“到我这来吧,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不得不说,方嘉晟这番声情并茂、激情洋溢的演讲却是鼓动人心。上次,顾深就是这么被她蛊惑的。
被他未来的憧憬、规划,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执着而感动,傻傻地当场同意帮他凑钱。
他为了表示肯定会履行承诺的诚意,把他的车抵押给了她。
此刻的顾深回想到那个毫无心机的年纪,心中冷笑。
原来她当年就是怎么被人蛊惑的呀。
其实,她后来凑不上钱的时候,有过犹豫,想过反悔,可是不知道怎么张嘴拒绝。
不懂礼貌的人蠢,不懂拒绝的人更蠢。
艾亦沉总说她不敢拒绝,不敢真实表达自己。那么这一次,她就表达一下吧。
“方学长跟我借的钱,什么能还呢?”
“做大事不拘小节,顾深,我们要往长远看。你的钱就当入股公司了,以后公司做大了,那可是成倍的分红收益。”
“我不想要分红,我只想……”
顾深的话未说完,忽然被一个妩媚的女声打断。
“嘉盛,你怎么在这儿?”从展厅走过来的女生长得娇小甜美,眼稍上挑,天生一副媚像,只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深想起来了,在机场碰到方嘉晟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女孩。
“哦,我这不是偶遇到学校同学了吗,随便聊一下。”方嘉晟站起来,有些不自然的整理了下衣服。
那女生上来挽住方嘉晟胳膊,“学校同学,谁呀?”
方嘉晟支支吾吾。
顾深见状,大方站起来,伸出手,“你好,我是顾深。”
听到这个名字,这女人惊讶地去看方嘉晟,须臾之间又恢复脸色。
“你就是顾深啊。”她蔑视地看了一眼顾深伸出的手,没打算去握,继而又看了一下顾深身上的工作牌,“狗皮膏药撕都撕不掉。”
顾深收回手,冷声质问,“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女人高傲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知道。”顾深冷冷回答。
“哼,就你,也不配知道。”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深穿着,伸出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着自己,“但是今天呢我非要告诉你,我叫路婧,华盛董事长是我爸爸。”
董事长是你爸,又不是你,有什么了不起。
顾深冷着脸不说话。
“当然了,董事长是我爸爸这件事众人皆知,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我知道有一件事,你一定会很好奇。”
路婧说到此处挑眉看向方嘉晟,眼角眉梢好像狡猾的狐狸在惩罚猎人,“我就是当年华盛百强校园项目的负责人。”
顾深猛地看向路婧,瞠目结舌。
“顾深,过去的就过去了,就别再……”
方嘉晟话没说完,就被路婧施威般瞪了一眼。
“这回,你知道狗屁膏药是什么意思了吧。”
路婧说完,挽着方嘉晟胳膊,优雅的转了个圈。
“再见,狗皮膏药。”她说完,施施然离去。
方嘉晟几次回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被路婧拉着一起消失。
顾深留在原地,心惊不已。
如此来说,华盛百强校园项目是路婧故意针对自己。可是她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唯一的解释,可能和方嘉晟有关。
从刚刚方嘉晟的反应来看,方嘉晟是知道这件事的。他那时候已经在华盛工作了,但却没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华盛毁约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求职无路,找过学校,找过老师。但学校和华盛有合作项目,老师语重心长地劝她,就算学校给华盛施压,顾深进入公司也会被排挤,还是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炒她鱿鱼。
结果还是一样的。
还不如再去试试别的公司。
可顾深不甘心。她去找方嘉晟帮忙,也许这期间会有什么误会?也许,是哪个工作人员手误,把她的名字搞错了。
可方嘉晟只回了她一句,“没有弄错。你自己再去别的公司想想办法吧。”
别的公司。
呵呵,别的公司。
那个时候,父母都以为她肯定去华盛,已经四处宣扬给亲朋好友知道了。
从一个入职华盛前途无量的精英,变成一个找不到工作的无业游民,只需要一个大公司单方的面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