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张斌都沉默着，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没有了一丝生命，灵魂也早就被抽空了。

坐在他身边的是伍斌，方如山不放心张斌一个人回去，让伍斌跟着，免得会出什么事情。

看着张斌那悲痛的表情，伍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张斌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可自己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斌就仿佛行尸走肉，哪里还有一丝生气，跟之前的张斌相比，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对于张斌而言，从小便是与自己的父亲相依为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根本就不是言语能够说清楚的。

他来部队，也是因为张扬，因为他答应了张扬，要成为一个好兵。

可自己还没做到，还在努力去完成的时候，张扬怎么就……

火车缓缓开着，距离海城也越来越近，张斌渐渐地抬起了头，看着窗外熟悉的地方景色。

眼角微微红了起来，眼泪根本压制不住，从眼角缓缓流了下来。

“兄弟，挺住，你还有我们。”

伍斌一把抱着张斌，声音低沉，他也很难过，出了这样的事，任谁心里都难以接受。

到了海城，刚出火车站，外头就已经有一辆车在等着了。

张主任脸色发白，看到张斌的一瞬间，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安排了车来接张斌，张斌不在，也没法把张扬带回家。

“孩子，你要坚强，你爸爸是个爷们，顶天立地的男人，你要跟他一样，挺住，知道吗？”

张主任轻拍着张斌的肩膀，语气也有些哽咽。

虽然张斌从小就调皮，但他们这些长辈都知道，张斌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

他跟张扬相依为命，一出生就没有了妈妈，而到今天……张主任抹了一把眼睛。

挥了挥手道：“车吧，我们去带老张回家！”

殡仪馆内，张扬安静地躺在那，身被一块白布盖着。

他身的枪伤致命，直接击穿了心脏，根本就抢救不回来。

张斌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他有些害怕，害怕看到自己老爸的那张脸。

伸出手轻轻揭开白布，张斌咬着牙，生怕自己会倒下去。

“爸……”他张了张嘴，看着安静睡着的张扬，眼泪决堤。

扑到张扬的身，大哭了起来，“爸，你醒醒啊！你起来啊！”

“我今天还没练功，你起来罚我啊！”

“我没有做饭，你打我吧……”

“我又没去考试了，你怎么不起来训我，你快起来训我啊！”

张斌大哭着，悲痛欲绝，伍斌和张主任站在一边。

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知道张斌需要发泄。

也不去阻拦，失去自己唯一的亲人，这种滋味谁又能好受。

“张主任，借一步说话。”伍斌看了张斌一眼，不想打扰他。

让他能跟张扬再单独呆一会儿说说话，拉着张主任出去。

走廊，伍斌的脸带着一抹寒气，他压低声音道：“凶手呢？还没抓到么，难道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如此猖狂的匪徒，竟然敢行凶杀人，更是用枪，若是流窜到外头会是多大的威胁。

这帮混蛋毁了张斌的家庭，如果抓到，非得弄死他们不可！

“唉，事情太复杂，警方也没有多说什么，杀死张扬的凶手应该是死了，但琳儿母女依旧下落不明。”

张主任拍着自己的大腿，自责不已：

“我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呢！要是我早点发现，老张就不会死了，都怨我，怨我啊！”

如果他能早些带人去赵莹莹家，那些人应该就会逃走，张扬也不会死了。

“主任，你也不用自责了，当下最重要的是张斌，他失去了父亲该怎么办？”

伍斌眼里闪过一丝担心，张斌还小，不过十八岁而已。

就要承受这样的伤痛，他很怕张斌会一蹶不振，丧失生活的信心。

张主任也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张斌他们这对父子的感情。

“解放军同志，我们都想想办法吧，张斌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啊，你一定要帮帮他啊！”

伍斌眉头紧皱，咔的一声张斌走了出来，他已经停住了哭声，只是眼里依旧空洞无神。

“张叔，我要给我爸办后事。”张斌面无表情，声音还有些哽咽，“我要带他回家。”

“好，我们带你爸爸回家！”张主任眼眶微红。

张扬的后事在村里办，每家每户都来了人，他们安慰着张斌。

张婶更是抱着张大哭，直喊着以后张斌就是自己的孩子，要他别难过，大家都会照顾他。

张扬走了，看着屋子里空空荡荡的，院子里那些训练器材安静地躺在那里，张斌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物是人非，这才多久的时间，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

“班长，我想留下来。”张斌转头看了伍斌一眼，眸子里那疯狂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要留下来找出凶手！”

他要报仇，他要把那些王八蛋找出来！

赵莹莹现在还是下落不明，他不能走，张扬已经死了，他不能再让赵莹莹也出事，哪怕是丢了自己的这条命！

“张斌，你不要冲动，现在这些都交给警方去做，你跟我回部队。”

伍斌看着张扬道，“那些犯罪份子不会永远逍遥法外，一定会有法律来制裁他们。”

“法律制裁？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张斌的声音大了起来，目露凶光，

“我想杀死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张斌！”伍斌也大吼了起来，“你给我站好！”

他盯着张斌，目光冷峻，声音更是严肃至极：

“你记住，你现在是一个兵，你是一个军人明白吗！”

伍斌喘着气，他知道张斌心里不好受，哪怕是他，也恨不得把那些人渣找出来。

狠狠教训一顿，可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是军人，是国家的战争机器，不是社会复仇斗殴的人。

“那我退出部队。”张斌没有反驳，声音平静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伍斌道，

“我请求退出部队，不当军人。”

“胡闹！”伍斌顿时怒了起来。

他知道张斌心里不好受，可留下来就能解决问题么？

哪怕张斌找到了凶手，然后呢？杀了他们？那张斌的一辈子也毁了，张扬也肯定不希望张斌出事。

“张斌，张斌！”张主任满头大汗跑了进来，手里抓着一张精美的信纸，“这、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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